骑马牵拉到了右臂的伤,此刻痛的肝胆欲裂。
少女蹲在湖岸边,一身棉纱制的长裙一半拖到地上,长发没有绾好,而是垂在身侧。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背后越来越近,女孩紧张地转过身,一双纯白色的眼瞳仿佛天空飘过的白片一角。
“你是谁?”
那朵云被风骤然吹散。
李京晏的话似乎又一遍在李京晟耳边缠绕。
“我的条件很简单,我要你,代替她。”长发青年漫步走着,回过头,细长眉眼间满是阴郁。
“即使她醒来,却也大概率不会记得你是谁,就是这样一个,傀儡一样的家伙,也是你心中所求?”
“和你无关。”
青年用力迈出下一步,咬着牙答道。
男人的脸色苍白,但仍温和的笑着。
“你不认识我,我叫阿凛。”
“阿凛?听起来就冷冰冰的。”
女孩枯坐在床榻上,身边堆满了话本,诗集。
男人回铜花镇的时间日益减少,但每次带回来的东西都会不太一样,通常是栎阳城中时兴的首饰衣装,或者一些鲜花饼,蜜饯糖人,再或者就是一堆颜色奇怪的话本小说。
平阳湖边最近新立了一座宅邸,引得镇上的人频频围观,据说里面移栽了一颗百年的梨花树。
日子毫无波澜的过着,可总有一些奇怪的风言风语传进李怡安耳朵。
村口的几个阿婆阿妈总是嘴碎,最新的话题是李家的三小姐失踪了,而且据说就在终岁山里。
李怡安跟在秦阳身后,一个月里李京晟有一半的时间不在镇上,大多数时候是这个沉默寡言的猎户在照顾她的起居,听说他娶了媳妇,李怡安还未曾见过。
回到屋子,李怡安趴在床铺上浅眠,她的作息一直不太规律,需要比常人睡上多一两个时辰。
直到月朗星稀李怡安才从床上爬起来,桌上放着正温温热的粥,几叠小菜围着烛台摆放,还冒着氤氲热气。
女孩打了个哈欠,泪眼婆娑地看见了伸手支在书案上睡熟了的青年。
这个人总是这样,送完了东西,做完了事就连夜离开,不留下只字片语。
李怡安坐到圈椅上,小口扒起碗里的饭菜。
“醒了?”
温润的嗓音自侧边响起,还藏着些梦醒后倦怠的嘶哑。
李怡安小幅度的点点头,见男人站起身,胸口下的位置忽然剧烈跳动。
李京晟从书案边走到桌前,给自己搬了张椅子坐下,也并不动筷,只是出神看着那左右摇晃的烛光。
“你是李家的少爷。”
女孩吞下粥米,忽然开口。
“嗯,我是李家的少爷。”
“你是李京晟。”
这句话惹得对座的人忍俊不禁,却还是如是答道:
“消息很灵通嘛?嗯,我是李京晟。”
“三小姐失踪了,她是你妹妹,对不对?”
女孩索性放下碗筷,表情严肃的像冬日下的松竹。
唯有这个问题青年没有作答。
这个男人似乎没有恶意。
他总是从山下带回来新鲜的物什供她赏玩,呆几天又马不停蹄地离开。
有时他也会披着一身夜色推门而入,周身浓重的血腥味自己却浑然不知,男人轻手轻脚地卸去半身盔甲,只敢倚靠着她的床尾小憩一会。
她有时也会为他点一盏灯笼,或是燃一只新蜡烛。
等到这只蜡烛快燃尽时,她总能等到那股熟悉的气味闯入。
起初这盏灯亮到了很晚很晚,她明明听见那人就顿在门口,却迟迟不敢推门而入。
他也许把她错认成了另外一个人,因为李怡安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一寸不移地投射到她身上,那有些粗粝的指腹正拂去她脸上的发。
“在做什么梦呢,珠宁。”
她听见他说,语气那样寂寥。
阿凛,阿凛。
如同名字一样冷寂的人,那颗心又会为了谁热络起来呢。
女孩怀着不安的心睡着了。
一连着半个月,青年都没有回过铜花镇。
李怡安白天跟着阿妈编篮子,晚上守着一盏明灯直到深夜。
“我叫阿凛。”
除此之外,她对他几乎一无所知。
几日后,镇外来祈福的人忽然激增,铜花镇的空房也被挤住的水泄不通。
镇内偶有人随口聊到城外的战事,女孩竖着耳朵蹲在廊下发呆。
下午,男人如约而至。
“你醒了?”男人推开门,看到在梳妆台边梳头发的少女,表情惊愕一瞬又回归平常。
李怡安转过身,脸上浓艳的色彩像画画时手上随意涂抹的调色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