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没忍住笑,把手上的包裹放到桌上,掀开若隐若现的帷幔走进内室。
“你买了这样多,我总觉得放着也是放着。”
少女嘟囔着,声音越来越小,想把脸埋起来。
男人解了外氅扔在衣架上,提起袖子,把棉巾摁进水里,提起拧干,又抬起女孩的脸,俯身擦去过重的色块。
“不会化告诉我,我也只是想着你这个年纪的姑娘应该会喜欢这些。”
李京晟的动作很轻很慢,一点一点把眼前的这张脸还原成毫无修饰的样子。
“母亲教过我如何画眉…不过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青年顿了顿忽然开口,两个人的距离离得太近,呼吸交叠,对视的一瞬间两人俱是一愣。
“没什么,我先出去了。”李京晟把沾满脂粉的棉巾扔进水盆,转身掀开繁复的帷幔走出去。
少女扶住胸口,她好像犯了个错。
这样甜蜜的错误,好像怎样鼓起勇气都舍不得抹去。
不太平静的一夜,雨滴倾盆而下,寂夜之中闪过惊雷几道。
床榻上的被褥被搅成一团,女孩抱住木枕缩在床角。
屋内的暖盆被雨浇灭,打在墙壁上的烛光摇晃,金属制的盔甲摩擦作响,那声响混着寒风潮露一起卷进来,脚步越发近了。
青年放下配剑,掀开床帐时,一抹白色的影子猛地扑进他怀里,窗边挂着的风铃轻响。
男人半跪在床沿,张开的双臂有些僵硬,狭小的空间,淡淡的血腥味勾着女儿香萦绕在李京晟鼻尖。
“为什么不抱我。”怀里的一团哑声道。
少女头上传来轻笑一声。
“手上脏。”
女孩从怀中挣扎着爬起来,对上男人关切的眼神,忽然哑了嘴巴。
“谁欺负你了?”李京晟把腿伸给女孩坐着,捧起她的脸仔细看个明白。
男人的动作轻柔,屋外雷声滚滚,似乎也柔和不少。
“没有。”女孩垂下脑袋,低落地想要挣脱这个她魂牵梦绕许久的拥抱,小声补充:“没有谁欺负我。”
她想诉说的事情,恰恰是最不能诉说的事情。
一切不过是她自作多情而已。
“起来,”青年笑着把人拉回来,“过两日有事要我出城一趟。”男人正色,脸上没有玩笑的表情。
月色清凉,落在他身上,李怡安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从她醒来,他就一直守在她身边。
他不告诉她外面发生了什么,也并不阻拦她从别的地方知道。
她不记得自己是谁,只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总是用那样的眼神注视她,就好像注视一只刚破壳的小鹰如何展翅飞翔。
他不做她的天空,而匍匐在她脚边甘愿做被踢踏的泥地。
这样无私的感情里,会不会掺杂着一些,和她同样的欲望呢?李怡安不知道。
“不要走神,”李京晟揉乱女孩的一头长发,“出城的这些日子,我会调一小支军队给你。”
“军队?”李怡安如梦初醒。
“对,军队。”青年轻笑了一声,怀里的脑袋不安分的动,他随手捻起一缕女孩的发,饶有兴致地玩起来。
“这枚金印,”青年从腰间抽出一小条红绳,细细的红绳间挂了个指节大小的金块,前后两面刻着朵不知名的花儿。
男人抱着她,就这这个姿势靠在床框上,扶着少女的脚腕认真系紧。
“它可以调动雀卫,是我身边最敏捷忠诚的暗卫,现在它归你了。”
李京晟打了个漂亮的秘鲁结,满意的说道。
“我不在城中的时候,他们会一直守在这里,当然了,你也可以调遣他们做一些事情,随你喜欢。”青年语气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那你呢?”女孩仰着头靠上青年的肩,近的连对方喷薄的呼吸也感受得到。
只不过黑暗中她看不清李京晟的脸,亲近的胆子在伸手不见五指间大起来,只不过看不清的人只有她一个。
“不必操心我。”男人思考了一阵,想起了什么,从后背拔出一把短刀。
夜色洗净刀刃上的阴影,只露出银光锃亮的那一面,李怡安眯着眼,依稀看到刀柄上密密麻麻地刻了些什么。
“这把匕首,从我学会用刀刃的第一天起,就由我的母亲亲手交给我,”李京晟看到女孩眼里的疑惑,开口解答。
“她教我做人要对万事万物存以怜悯,某一天又教我要残忍,说这样才不会任人宰割。”
“起初我不懂。”青年把刀放进少女手中,手掌轻轻缠绕上另一只手。
“你看见了吗,为嗜血而生的刀刃,上面却仔细打满了金莲与佛经,是不是自相矛盾?”
“后来我才明白,她不想我被仇恨和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