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奴役，又不知如何才能让我成为一个彻底坚不可摧的人。”
青年的神色寂寥，语气却平静如常：“于是她选择了一种最决绝的方式。”
一幕一幕在李京晟眼前飞快划过，他失去的太多，得到的太多，统统都来不及计算就消失不见。
白蘅不经思索一跃而下时脑海中想的是什么，李京晟不懂。
面对那血流成河的宅府，争执不下离开的兄长，枉死的父亲，一切一切交杂在一起，最终的最终，一场大雪掩埋了一切，他又成了一个人，一如来时。
在漫漫长夜里，他变得锋利了，可在挥剑斩断过去时，他同样斫伤了自己。
一层层厚厚的幕帷蒙蔽着那些梦魇，于是他拼命地挥动剑柄，又拼命的奔逃，直到那些使他发抖的，使他颤栗的，统统被他踩在脚下。
直到最后，他忘记了怎样停下来。
青年疲惫的掀开帷帐，里头却没有血海深仇。
有的只有一盏快燃尽了烛灯，和趴在桌上皱着眉等睡着了的小姑娘。
在漫漫长夜里，他在其中找到了医治他种种病痛的良药。
她是世界留给他的最后一丁点儿眷顾，失而复得的珍宝，要小心珍藏。
“我把它也送给你。”李京晟说。
“如果有一天，我们也到了需要兵戎相见的时候，我只心甘情愿被这把刀割破喉咙。”
青年说的稀松平常，就这样把生杀予夺的权力虔诚奉上。
少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睡着了，细小的呼噜声从肩上传来，李京晟轻笑了两声，把刀收入鞘中，放在女孩枕边。
他应该早一点认出她的，尽管现在也不算太晚。
有时她就像他调教出来的一只小鹰，拥有自己的天空的利爪。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害怕她坠落，害怕她不锋利，害怕她太过锋利，害怕她无声的眼泪。
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他一窍不通。
可他愿意为她捅开一个豁口，放她远远的远走高飞，而不是困顿在庭院四方的天空。
他的人生早就停滞，但她必定千秋，一定永恒。
“珠宁啊。”
青年轻声唤着，明知道对方不会回答。
他蜷缩着抱紧怀中的女孩，勾着落在他身上的乌发，目光一寸寸的暗下去。
“怎么忽然就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