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井哲子收到的来自三井寿的第一条line就是时间地点:5月21日下午6点,江之岛码头登船,5月23日早晨返回湘南。
哲子推开被子,在初夏犹凉的深夜翻身下床,披了一件长睡袍,双手交叉将衣襟抓在胸前。她独居,素来不关卧室门。她快步穿过那道虚设的门口走到客厅,脚步带风,风鼓起睡袍。
餐桌上有台历,在一只渐变的黛色透明玻璃花瓶旁边。尚有半瓶水,昨天早上她丢掉了干枯的栀子花,还没来得及换新的。
“5月22日是……星期四呀。”哲子顺着坐下来,收回台历上寻日期的手指,穿上了肩膀上的睡袍。纯棉的袍子比丝质的硬、比丝质的暖、比丝质的更贴合自幼养成的习惯。
她回道:周四是工作日。
:我的生日不能改期,不如你请一天假?
好任性的人。三井在头像里笑得灿烂,哲子仿佛听见他那两片略薄的唇上下碰过说出带着笑意的邀请。
她回道:我可以拒绝你的。
:不行!你那天答应了。
哲子回想上次在湘北遇见三井,他身上有一股清爽的薄荷香气,从甜腻的槐花香里透出来,让人轻松。
:没有吧。只有你一直说邀请我。
:4分33秒是一场行为艺术。
哲子意外于三井真去查了这个。她一时拿不准,三井是一个惯会在女孩子身上下功夫的纨绔吗?可他并不像,他看起来那么率真。嗯……还有点儿傲慢。傲慢的话,就更不像讨好女孩子了。
:我明天再回答你。
:等你。
三井寿扣上电话,放在床头,关掉了台灯。他的卧室用很厚的遮光帘做窗帘,关上窗帘一丝光都透不进来,即使阳光热烈的中午,更何况现在是深夜。他睡眠不太好,有光不易入眠,也讨厌突然的声音,门也加了很厚的隔音层。
他放了一段白噪音,重新拍松枕头翻了个身,陷进厚厚的床垫里去。全身都放松了,这一天到此为止。关于明天,照井一定是去请假的,要敲定了假期再答应。她一定是这样认真负责的好老师,品行高尚的人。她气质真好,彬彬有礼的,像一支安静开放的昙花。
三井寿其实没看过昙花。他听过一个关于昙花的故事。那本是生于佛国的花,为了一桩心愿来到人间,只开给有缘人遇见。
缘灭恰是因为缘起、花落莫要忘记花开。
那个故事他听得似懂非懂。讲故事的人说他还是太年轻,一个心中充满执念的人是看不透缘分的。他只觉得对方故弄玄虚,很快撂开手继续沉溺于执念去了。
一夜无梦。三井寿的闹表尽职尽责地响起在5点30分。他昨晚睡得晚,还困着,眯着眼睛摸进浴室,在花洒喷出来的冷水里打了个哆嗦,彻底醒了。
他每天都很忙。早起冲个澡,然后从餐桌上还带着热气的营养餐开始。他的餐桌摆在三楼最东侧的小阳台上,弧形的阳台飘出去,晴天能欣赏到明媚的朝阳和亮晶晶的海。
他自己住三楼,还有他的私人书房,整个家里他的房间最安静。爸妈住二楼,他们起得比他晚,三井寿日常在家人还睡着就收拾东西去球馆参加训练了。还好家里的地毯够厚,他不会吵到他们。
到队里他会稍微休息一下,先翻翻前一天有多少未完的公务和当天的日程。在大约7点半,早餐稍微消化适宜进入锻炼时开启新一天的修行。
上午大约3小时的体能、技巧、力量等肌体训练,这是全队都要参加的。然后休息,在其他球员可以放松身体和心情,或者忙于自己的经济合同时,三井寿要去办球队经营的相关公务。
午饭他习惯吃队里提供的营养餐,材料用得扎实又很方便,缺点是比较单调,口味固定。很多队员不喜欢,要自己去找顺口的。
下午通常安排一场练习赛,如果有邀请赛,那练习赛就不打了。其他的时间,三井寿也有一些经济合同要完成,还有必须的应酬。
他是真的很忙、很忙,忙得根本没空想追女孩子的问题。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