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便略过这个话题,问到如今朝堂上的动向。
白霜霜将近日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其中大多赵祯亲自安排的,“庞昱亲自拜访了太师的一些故旧门生,吏部右侍郎孙坚被他说动了,朝议时率先站出来反对立赵王为太叔,附者甚众,越王已经失去对文臣的掌控,以至让李希楠出头为他摇旗呐喊。”
“李希楠?”赵祯自然知道李希楠在朝堂上的影响力,若他出头,一些立场不坚定的文臣定会立刻跟随着他附和,他没想到越王竟然不声不响地拉拢了朝堂上这样一位重要文臣,“他说了什么?”
“他说王贵妃有疯症,大皇子甚有可能也会遗传疯症,为了大宋长盛不衰,不得不立越王。”
“哼,荒谬!”赵祯陡然提高了音量,在寂静的黑暗中格外响亮,显然已是气愤至极。
陈琳担忧地轻声提醒道:“陛下!”
赵祯知道自己失控了,深吸一口气才平静下来。作为一个皇帝,他可以冷静甚至冷酷地看待谋逆乱党,但作为一个父亲,他却无法安然忍受任何人对自己孩子的污蔑。
“然后呢?”赵祯轻咬着牙问道,“他说了,朝臣便信了?”
“自然不会。”白霜霜仍然用她那平静到冷淡的声音回答,“李希楠提议让王贵妃到前堂亲自验明清白。可是王贵妃因为陛下昏迷之事近日进退失据,民女为保万无一失,便易容代替了贵妃前去自证清白。李希楠因为不敬皇室,已被皇后娘娘命人拿下大牢。”
“皇后……”赵祯在嘴里轻轻咀嚼着这两个字。他厌恶皇后对于插手朝事的热衷,更忌惮皇后在政事上的敏锐和影响力,但在他昏迷时,皇后的所作所为让他不得不钦佩甚至尊敬。他相信,即使自己不幸早逝,也可以放心地把大皇子和大宋交到皇后的手中。
种种念头在赵祯的脑中飞速转过又悄声消失,解决越王才是当务之急。他分析道:“折了李希楠,文臣里又反了一批,越王叔在朝堂之上再无有力的支持,除了兵变,他别无选择。”
这正是他继续装作昏迷想要的结果。
“现在便要看他会选择什么时机?”赵祯继续道,“越王叔应该已经收到展昭去西南的消息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白霜霜道:“或许赵御史的葬礼会是他动手的时机。今日朝臣逼迫皇后娘娘传唤王贵妃,赵御史为维护皇家尊严,当堂触柱而死。皇后娘娘已下令政事堂为他风光大葬,届时朝堂内外反对越王的人都会去吊唁,正可让他一网打尽。”
赵祯骤然听闻御史赵刚为皇室而死,不由自责:“赵刚,唉,是朕害了他。”他又连连叹气,惋惜这样一位忠臣惨死。
陈琳劝道:“还请陛下宽怀,赵御史尽忠并非陛下本意,实乃越王一派行事卑劣,污秽朝堂,赵御史悲愤之下无可奈何罢了。待陛下扫清宵小,想来赵御史也可以瞑目了。”
赵祯重重叹道:“只能如此了。”
眼见天光渐白,已经能开始看到窗外朦胧的树影,赵祯不再多话,从枕下拿出兵符交给白霜霜,“白姑娘,禁军统领尚骊是可信之人,你带兵符去见他,让他听你命令行事,密切关注越王动向,一旦越王逆乱,立刻带兵包围他们。”
白霜霜素来冷淡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丝不解,问道:“陛下怎么敢把兵符交给我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赵祯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白姑娘几次相助,朕相信你的为人。”
白霜霜脸上多了几份郑重,“定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