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嘴上仍犟:“就、就一两回……”
他微俯首看着她。
两人并肩的距离,停住步子,在新柳掩映间,离得更近,拐角看不分明处远远的有些奴婢小厮,似乎有向此处望来的。
秦姜心跳如擂鼓,被这一打岔,那点愁思早没了踪影,忽又想起他温暖修长的手来。
他那样牵着她,是否说明,他不再拒绝了?
“你……”挤出一个字,她便期期艾艾,不知该怎么说。
你中意我了?
你愿娶我了?
你不拒绝了?
她把这些痴痴的念头压下去,免得希望太大,又被他一头冷水浇得透凉。
他平时不是挺能说的么?怎么这时候就这么傻看着,一句话都不张嘴了?
秦姜又有些气恼,觉得两个人之间古怪的暧昧气氛应该得找个由头打破一下。
他们就这么挨得极近地站着,苏吴也只“嗯”了一个字,虽沉默着,嘴角却微微有些抑制不住的笑意。
他的笑极为好看,仿佛春朝的花、秋夜的月都为之失色。他原应高洁地静肃着,不言不语,但她仿佛拉着他的手,带他慢慢走下了那座冰冷圣洁的高坛,将他拉入尘世,带他触摸这怦然心动的情意。
于是她果真慢慢地,拉住了他的手。
那天夜里,他们凝望着的是尸山的火光;这一次,他们凝望的是彼此的目光。
苏吴张口,微哑地吐出一个字:“你……”
时间过得很慢。
她正准备听他说些什么,眼角却忽瞥见了一些颤动的身影,原来是遥遥的月门处,吕椒娘带着丫鬟们来了,那一抹抹孝服的白点缀在深苍的常青树间,十分显眼。
秦姜直觉不想让她发现,趁着人还没到,借着树丛遮掩,想也没想,拉着苏吴走出几步,却转入了一座假山虬虬曲曲的山洞里。
瞬间阳光的暖意散去,她被里头潮冷的空气激得一颤。
苏吴拽住她,免得她势头太猛,撞到尖锐的石棱,便靠着石壁,将他接入了怀。
“你躲什么?”他有些发笑。
这是个天然的隐蔽死角。他们就这样躲在里面,若无人进来寻,恐怕一整天都找不到。她心跳剧烈,伏在他身上,一只手还和他相牵,外头随着风传来隐约的呼叫:“世子!”
她故作正经地解释了一句,“不是什么大事,她们脚步并不是很急。”
仰头,便看见了他熠如星点的眸色。
鼻端嗅到微苦的药香,那是今日他巡视伤患,替人上药时沾染上的,习惯后,秦姜觉得很好闻,也很安心。她动了动身子,便感觉他的手臂稳稳地搂在自己腰侧。
她便盯着他的唇,觉得干渴,有些想亲吻,索要一些润泽。
又觉得想法太过孟浪,且两人躲在假山洞里纠缠,听起来像什么偷欢窃爱,她怕苏吴觉得她轻浮。
于是只得压着砰砰的心跳,忍着燥热的面颊,顾左右而言他,“……你先前说,待事毕了,把原委都告诉我?”
“嗯,还有一点收尾。”他定定地看着她,咫尺的距离,声音如耳鬓厮磨间的呢喃一样轻。
接下来的话,在他同样声躁的心跳和专注的目光下,秦姜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苏吴盯着她,目光从眉描摹到眼,向下定格在红润的唇上。
“你……”她说出一个字,心头有些发颤。
他俯首,就着禁锢她的姿势,吻住了她。
像是一万朵烟火在秦姜的脑海里,炸开了花。
她目眩神迷,心跳一瞬间放大了不知多少,唇上传来他生涩的温软摩挲,一点一点地亲吻着自己,从唇珠、到唇角,继而在微启的唇缝间徘徊。
她闭上眼,双臂环上他的脖颈。
这次不必再担心他把自己拉开了。她模模糊糊地想,他怎么这样好。
启唇,纠缠。
秦姜挂在他身上,身子发软,酥麻的痒意从唇齿间一直蔓延到心底,像一把火,烧得她眼角也泛起了一丝水润和红晕。
若不是苏吴托着她,恐怕她就要滑下去了。
最后,两人微分时,秦姜心满意足地像只餍足的小兽,额头与他相贴,痴痴笑了声,心间涨涨的,被充盈的喜悦所填满。
苏吴也没好到哪里去,平日里那样沉稳持重的一个人,此刻也被勾得心猿意马,有些失控地以指腹摩挲她柔嫩的唇,见红润水色,更引人采撷,终是忍不住,再次低头噙住她。
是什么时候将她放在了眼中呢?
同样的,他不知道,她是何时得寸进尺,慢慢地占据他整颗心的。
或许是那夜在城楼上,她的话给予的底气。苏吴一边沉溺在她的柔软中,一边隐隐地想,或许……她能接受六十年前的宿凤梧,也能接纳如今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