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开心劲儿上来时,她的两颗对称的白色小虎牙就会尖尖地露出来,平添了好几分的可爱。
但是……
陆云门第三次望向阿柿裙布上兜着的那枚铁片,沉静的眼神中闪动起轻微的波澜。
金川县的上一任县令,名叫汪苍水,是他的忘年交,病逝于今年四月,正是万物回暖的时节。
年初时,汪苍水曾托人给他送去了一封书信,那是他留给他的最后一封信。
陆云门当时并不在家中,直到不久前,他才在归家后看到了它。
汪苍水在信中提到,他收留了一个叫“阿柿”的孩子。那孩子善解人意又很灵巧聪慧,虽与他相伴的时日并不算长久、语言也并不相通,但他却早已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他还在信中写下了许多“阿柿”的性情喜好。诸如她胆子很小且怕生、她喜欢钻进箱子和爬树、她会扑了蝴蝶送给他、还偶尔会做出许多令他理解不了的有趣举动,等等等等,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篇,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随信寄来的,还有一片月牙状的小铁片。
月牙内侧的边缘,是一排厚度不一的锯齿,一看便是由打铁铸件的爱好者汪苍水亲手打造。
他曾拿着还未完成的它,神采飞扬地对陆云门炫耀过:“这东西呀独一无二,世间只有它的另一半可以同它拼合起来,伪造都伪造不来!”
寄信时,汪苍水终于将它做好了,于是便将月牙形的这半寄给了他的好友,给他品鉴。而铁片另一半的去向,汪苍水也写在了信里——他送给了阿柿,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而此时,疑似是它另一半的锯齿铁片就在眼前这个北蛮小姑娘的手中。
而且,她说,她叫“阿柿”。
陆云门这次来金川县所属的州府,除了临时填补译语人的空缺,便是想要找到阿柿,看一看其近况。
只是,他原本以为,阿柿会是一只柿子色的猫。
担心汪苍水不在后它无人照料,他做好了把它接回家的打算,连《聘猫契》和穿在柳枝上的鱼干聘礼都提前准备好了。
可眼前拿着另一半铁片的却并不是猫,而是活生生的人。
任何事都能迎刃而解的少年,少见地有了些困扰。
但他很快就接受了“阿柿也许不是猫”的这种可能。
毕竟他的那位忘年交确实没有明确地写过“阿柿是猫”,他只是根据汪苍水以往书信跳脱顽皮、爱设谜题的风格推测而已。
若是仔细地逐条对照,信中提到的阿柿的特征,跟面前这个杏圆眼睛的小姑娘也并非完全对不上。
陆云门将手里包鞋的布帕叠成了一只小船,递给阿柿盛珍珠。
这下,阿柿终于不用一直提着兜起的裙子了。
她把珍珠和铁片都装了进去,捧着沉甸甸的布叠小船,开心到忍不住颠了颠脚尖。
陆云门忽然就有点想问她喜不喜欢吃小鱼干了。
但他还是向她继续询问了案子:“为什么要偷山猫?”
被阿柿留在原地的小山猫,已经被衙役还给了杂耍班子的班主。
但班主尤金娘坚持要李县令给一个公道,那么根据律法,即便是“盗而未得者”,也应“笞五十”。若阿柿的偷窃毫无缘由、仅因贪念,自然也该受罚。
阿柿看起来,已经很愿意和他说话了。
她向他解释道:“偷它的不是我,是杂耍班子。我只是要把那只山猫,还给它真正的主人。”
陆云门:“你如何知道那只山猫是杂耍班偷窃所得?”
“是……”
阿柿顿了一下,脸颊小仓鼠似的鼓起,神情很是挣扎了一番。
最后,她还是豁出去般地攥起拳头,对陆云门正色道:“是山猫的主人告诉我的。”
一旦说出了第一句,后面的话也就不再难以开口了。
“她说,在她死后的第七日,杂耍班的班主带着一名驼背仆人入院吊唁。离开时,他们看到了在院中假山扑蝴蝶的小山猫,见四下无人留意,便悄悄将它迷晕,占为己有带了出去。”
她说着,圆眼睛沮丧地耷拉了下去,嘴里嘟哝道:“我不想帮她……就算帮她把小山猫带回家,我也不能吃上一顿饱饭……”
陆云门听后,侧身一个呼哨,不远处小道上的高大枣红马应声扬蹄,哒哒哒地朝他小跑了过来。
行至阿柿旁边,它停了下来,马脸好奇地朝阿柿拱了拱,像是打算舔舔她的脑袋。
阿柿僵在原地,眼珠都不敢动,直到感觉热烘烘的马舌头已经靠近了,她才抖抖抖抖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马一下。
马似乎被她戳得很不舒服,嫌弃地用鼻子喷了喷气,甩开脑袋,不理阿柿了。
见阿柿没有被欺负,陆云门收回要去拉缰绳的手,安抚地摸了摸枣红马的鬃毛,从马鞍侧取下挂着的布囊。
里面是州府厨子在他出门时塞给他的干粮。
是用豆粉烤干蒸熟做出来的玉露团,上面拌了糖蜜酥酪,还用雕刻的木头模子把它压成了一个个精致的小花。
虽然没什么根据,但他觉得阿柿应该会喜欢吃这个。
果然,小娘子的圆眼睛“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