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下了严令命他控制饮食,可看着儿子那又渴望又胆怯的小眼神,心下不由一软,转向沈婆婆问道:“是什么?”
沈婆婆笑道:“是桃泥珍珠糕和八宝酥酪,并没有多少东西,给殿下白垫垫肚子罢了。”
皇后点点头,孟渥如蒙大赦地松了口气,开吃起来。
皇后看儿子那副要吃不要命的样子,一腔烦闷涌上心头,幽幽地叹了口气。
沈婆婆安慰道:“外间有句俗语:‘半大小子吃垮老子。’殿下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加了骑射课,活动得多了,饭量大是应当的。”说着又笑道,“待日后身量长足了,殿下自然就英武俊朗了,娘娘又何必忧心呢,还怕殿下吃垮了皇上的内库不成?”
孟渥生性羞涩腼腆,听着田婆婆与母后打趣自己,脸上不由一红,手上顿了顿,但还是舍不得住口,忍不住又继续吃了起来。
沈婆婆看了看太子,心念电转,觑着皇后的脸色问了一句:“新来的廖女史,娘娘用着可好?”
皇后一听就明白,这是问她满不满意廖缪缪,若是满意不如就把这事告诉孟渥。
孟渥自小在课业上就不如人意,皇后逼过罚过,也劝过哄过,挖空心思试了不少办法都不见效,这才动心思要派个女官做皇子傅姆,近身跟着督促学业。为这事,爱清净、懒是非的皇后生了不少事出来考察宫里的女官,偏没有一个满意的,这才异常强硬地与史贵妃交锋,硬是从史贵妃手里抢来了久负盛名的毓秀堂弟子。
李善用与廖缪缪二人之中,皇后本来更中意李善用做太子傅姆,奈何她似乎无意于太子,每天东游西逛地不知在忙些什么,反倒是廖缪缪当差勤谨,相貌又清秀,声音又明朗,让人自然地就觉得轻松愉快。这些时日下来,她日日来为皇后读书,皇后也出了不少难题给她,更发觉她耐性甚好,又学识渊博、腹笥甚广,非常适合引导皇子读书。
皇后考察了些时日,觉得再挑不出她一点儿不是来,便向沈婆婆点头道:“不错。你明儿去宫正司传我口谕,升廖缪缪任太子傅姆,等手续办妥就让她去明德殿当差吧。”
“是。”沈婆婆恭恭敬敬应了。
孟渥本来专心吃东西,以为母后与沈婆婆说的是宫内琐事,便不曾留意,突然听他们提到明德殿,才抬起头来:“啊?”
皇后看他那傻样胸中便是一滞,还是沈婆婆笑道:“娘娘花大力气给殿下物色了一位傅姆,过几日便去明德殿服侍殿下。”
“什么服侍?”皇后的声音冷下来,“你听好了,那是正经的从七品女官,不是伺候你高兴的宫女下人。你对她要像对待资善堂的先生一样尊重,若再敢淘气任性,她自会代母后管教你。”
孟渥原本吃得高兴,忽然见母后板起脸来,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低着头垂手听训。
沈婆婆知道皇后素来为儿子的课业生了不少气,这是气恼又翻上来了,赶紧打圆场:“殿下见了就知道,那位廖傅姆生得漂亮,脾气温和,学问也极好,殿下以后若有解不了的难题不敢在学里问先生,尽可请教廖傅姆。”
“真的?”孟渥天生一副腼腆性子,平日学业上遇到不解之处不敢请教先生,也不好去问二弟,只能自己憋着,时日久了积攒了极多的难题,导致对学习越来越提不起兴致,现在听说有个漂亮和气的女先生要来明德殿,立时兴奋憧憬起来。
“自然是真的,”皇后看他乍惊乍喜,全无半点沉稳,无奈地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哄道,“过一两日手续办妥就让她去你那儿。你先回去吧,把今日的字写了,早点休息,明日还要早起上学。”
“是。”孟渥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又惹得母后不悦,只得讷讷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你瞧瞧孟湉,再瞧瞧他,如此望之不似人君,也难怪皇上不满意。倘若他不是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我也不情愿让他做储君。”皇后长叹一声,神情沮丧地歪在座上。
沈婆婆走过去,帮皇后按摩解乏,柔声劝慰道:“娘娘别急,自古虎父无犬子,殿下不过是开窍迟一些,再大点儿就好了。咱们殿下是明公正道的嫡长皇子,就说破天去,皇上也不能废长立幼、以庶凌嫡。”
皇后听她劝慰得有理,便不那么灰心了,打起精神问道:“那个李善用是怎么回事?授职的时候说得好听,来了以后什么作为也没有,别是个花架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