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李善用被远远传来的嘈杂声音吵醒,仔细听了一下,似乎是王军又在攻城了。她披衣而起,想出去看看,走到桌前发现上面多了一个食盒,掀开盖子一看,食盒是双层的可以保温,里面放着一碟糍糕、一碗红豆粥,香甜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立刻就勾得她腹中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她连忙把食盒重新盖好,免得凉了,自去梳洗更衣,待整饬好了,才重新坐在桌前,将吃食从食盒里取了出来。军中所用的食盒自然比不得王府里的精致好看,但胜在真材实料、经久耐用,这红豆粥也不知在里面放了多久,可拿出来的时候还是热气腾腾的,喝上一勺就能从口里直接暖到胃里。糍糕里填了豆沙馅,一口咬下去,豆沙馅就颤巍巍地从软糯的糯米皮里往外涌,口感又润又甜,让人忍不住就想咬第二口。
尝出熟悉的味道,李善用不禁弯起眼睛,甜甜地笑了出来——这是湉记从食店又开张了呀。
那个盒盖上用螺钿镶嵌了“田记从食店”五个字的专属食盒,自然不曾带到军前来,可厨子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地好,李善用素日里被孟湉养刁了口味,一尝就尝出了这必定是他亲手做的。眼下战事正紧,在兵荒马乱的阵前军营之中,居然能让她吃上这么用心的一餐,也不知费了孟湉多少工夫。
细嚼慢咽地用了早饭,李善用心满意足地抚了抚肚子,站起身来走出营帐,往王帐的方向去了。
到了王帐跟前,亲兵不认识她,便将她拦了下来,说是殿下正在议事,不准闲杂人等擅入。李善用把眼一眯,登时放出了几分威势来,吩咐亲兵道:“你且进去通禀,就说李善用求见殿下,我倒要看看我算不算闲杂人等。”
那亲兵年纪还小,身量还没有他身旁的枪高呢,一下子就被唬住了,只得入内通传。不消片刻,孟湉亲自便迎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扶住她,心疼地问道:“你身子觉得好些了吗?怎么没多睡一会儿?”
“殿下堂堂一国亲王,统帅千军,怎么忽地这么婆婆妈妈起来了?”李善用看不得他这副唠唠叨叨的样子,无奈地小声说道,“让诸将见了,殿下威严何存哪?”
“无碍,本王的威严可不是靠怠慢王妃才能彰显的。”孟湉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是我心尖上的至宝,你要是有个什么不好,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那才当真会威严无存呢。”
李善用脸上一红,这个家伙……
襄王殿下从小在宫城之中,被皇上亲自宠惯出了骄纵任性的脾气,御下手段雷厉风行,绝不容违逆,仅是来到襄国之后,胆敢冒犯王威的万家、韩家和盗匪,都在短短时间内被利落地铲除了,自此襄国上下官员方知畏惧王威,不敢再如刚刚到国时那般散漫懈怠了。
可偏偏是这么一个人,怎么这嘴上的甜言蜜语就跟不要钱似的,总是来得猝不及防,特别是昨晚二人互诉衷肠,算是定了情,他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什么心尖至宝这种让人肉麻的话都敢对她说出口了,偏偏神情还无比认真,让人舍不得怀疑他的真诚。这可是在王帐门前,王军将领都在里头候着呢,王帐隔音不好,他们的对话里头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想到这里,李善用脸上越发涨得通红,心里又是甜蜜又是懊恼,实不知该拿这个只在她一人跟前涎皮赖脸的家伙怎么办是好了。
“咳咳,”李善用清了清嗓子,顶着一张大红脸干巴巴地说起正事,“我听见外头有声音,是不是在王军攻城了?我去想看看,或许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想出更好的破城之策,还望殿下允准。”
“你想看攻城?”孟湉蹙起眉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好,我安排一下,你先回营帐休息。等准备好了,我让人去接你。”
李善用便依言返回营帐,特意让人找来一件小号的王军军服换上,待会儿好方便行动。她这里刚刚换好衣服,王帐的亲兵就来了,说是殿下请王妃到营地大门处相见。
李善用跟着亲兵走到营地大门,远远地就瞧见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器具,用厚实的木条打造的底座上装着四个高大的车轮,底座中心竖起一根高高的柱子,用六条粗壮的绳索分别从底座的前后两侧拉紧以保持平衡,柱子顶端安置了一个小小的屋子。李善用端详片刻,想起自己从前看过一部讲武备制造的书,这似乎就是专门在战场上侦察敌情用的器具,名为“望楼车”。
待走到近前,便见孟湉站在望楼车旁等着她,一身戎装、未着战甲,见她来了,就说了一声:“上车吧,带你出去转转。”
上车?李善用不由好笑,听他的语气还以为是上马车呢,这望楼车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连个梯子都还没找到呢,怎么“上车”?
李善用正想着,就见孟湉走到她跟前,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稍稍蹲低了身子,在自己肩上一拍:“上来。”
“啊?”李善用傻眼了,“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孟湉站起身来,指着望楼车对她解释道:“这东西没有梯子。你看见那根望竿没有?上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