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芸眼疾手快,将信纸一折,又塞进了信封中,“我就说没什么可看的,无非是问我这伤病好些了没。”
魏知夏见她眼神躲闪,又有些脸红发热,当是师父写了些柔情蜜意的话,让阿芸不好意思了。
“哦。”魏知夏揶揄着,“我懂的,阿芸慢慢看,我就不打扰啦。我还得回去苦心研究师父给我的武功秘笈呢!”
魏知夏转身,开怀的笑意僵在脸上,慢慢地,那笑容消失不见,徒留眼底一丝寂寥。
魏知芸目送走知夏,松了口气,她重新将信纸展开,细细看了起来。
信中写道:“赵公子父母正为他的婚事发愁,魏将军那儿我也明里暗里探问了一番,他对这赵岩坤也有些印象,说他是个温润有礼的,这世道不管是经商还是为官,只要为人谦和,能守住底线,便是好的。这几日我有其他要事要忙,便不常来看你了。你得空常去看看陈大伯张大婶,我知道你很想他们,他们定也常常想起你。无需惧怕那些流言蜚语,养育之恩当报,魏将军定也希望自己的女儿是个知恩图报之人。”
“阿芸,我还是那句话,若你真心喜欢他,就该去告诉他,否则会后悔一辈子。而我也不想后悔,若有了喜欢的姑娘,等时机成熟,也会告诉她我的心意。”
魏知芸点了根火折子,将这封信慢慢燃尽。
告诉岩坤哥吗?
她与岩坤哥从小便相识,情同兄妹。
过去,她只是糕饼铺子里一个被抱养来的小姑娘,而岩坤哥,是东吉城最大茶商赵家的长子。
魏知芸尽管早已发觉自己对岩坤哥的感情不再是兄妹之情,可家世的悬殊,可自卑的心,让她退却。
她小心翼翼地珍藏起自己的爱慕之心,不让任何人瞧出来。
再后来,自己被父亲寻回,做回了将军府的大小姐,她不再自卑于自己的身份,可很快,她也听说岩坤哥有了婚约。
魏知芸以为这份感情会永远埋藏在心底,随着自己年岁渐长老去,一同埋进棺材里。
可当听说岩坤哥没了婚约,又被陈秋野这样一怂恿,便生出了告诉岩坤哥自己心意的想法。
这念头便如发了芽的小草,一日日地疯长,根须盘踞着她整颗心,再也无法除尽。
*
庭芳苑中,魏知夏不知为何心中难受得厉害。
“年轻人嘛,精力旺盛,是该找个方式让自己发泄发泄的。”
她二话不说,拿起桌上一本《降龙十八掌》便往演武场去了。
也许是太过激进,也许是未收心,又或许是这内功心法还未练习得当。
第一招亢龙有悔方练了一刻钟,魏知夏便“哎哟哎哟”叫唤了起来。
“腿……腿扭着了 ,岔……岔气了。”
一阵北风刮过,回应她的只有飘扬的沙土。
“呸!”魏知夏啐了口嘴里扬进的沙子,叹了口气,真是祸不单行。
演武场偌大一个地皮,除了自己,一个活人也没见着。
此刻倒是有些怀念起师父那个公主抱了,至少那时的自己不是孤立无援的。
魏知夏一瘸一拐往院子里去,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揉一揉心口和腿。
正巧经过云舒苑,莹莹从内院出来,与她撞了个正着。
“二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莹莹将她扶进屋,慌忙叫了府医来看。
索性问题不大,涂上一些活血的药油,在疼的地方推上几日,便好。
魏知芸心疼得不行,干脆亲自上了手。
“夏夏,你若是想习武,找鸿天陪你去。一个人若练出个好歹来,你让我和爹爹怎么办?”
“这陈公子也真是的,光丢给你这些武功秘笈却不亲自来教,若看书便真的能学会,这世上早就高手如云了。”
魏知夏趴在榻子上,闷闷道:“阿芸,你也别怪师父,他向来就忙,哪有时间一招一式亲自上手教呢?肯将这些毫无保留地给我看,我已经很高兴了。”
“可别因为我,影响了你们的感情呀。我无碍的,不过是方才没有集中注意力,岔了气。”
“这一次岔气,下一次呢?若是练得走火入魔了,可如何是好?这武功就非得学吗?爹爹也不指望我们能继承他的衣钵,若你只是喜欢舞刀弄枪,学个皮毛便好,何必吃这样的苦?”
也是,明明当初来到这就只想做条咸鱼的,可真的给了自己做咸鱼的机会,却又卷了起来。
这便是人类作为高级灵长类动物的危机意识吗?
若真的哪天魏府不认我了,至少凭着一身功夫还不至于被人欺负死。
*
魏知芸在府中想了三日,最终提笔给陈秋野回了封信。
她想好了,要将自己的心意与岩坤哥说清楚,可心里总还是怵得慌,希望陈秋野到时能陪同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