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手,没一会就拾掇得干干净净。
午饭时分,齐福安家热热闹闹,几个大男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扯着大嗓门说说闹闹,连朱雀家都听得清清楚楚。七八斤高度谷酒,五个男人分着喝完,最后除了陈经纪,其他人都醉了,歪歪斜斜地扭着“Z”字回家去。
外婆在梧桐树丫枝上挂了串长鞭炮,捏着细长的香火点燃引线,噼里啪啦地响彻整个小村。大小蒲团齐齐放好,洗净的苹果橘子糖果端端正正地摆好,点燃的三根檀香袅袅地冒着蓝烟,被外婆稳稳地插在香炉里。外婆带着朱雀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微垂着眼帘,口中念念有词,无非就是求观音菩萨保佑阖家安康之类的吉祥之语。念叨完毕,外婆笑盈盈地看了一眼朱雀,示意她跟着磕头。朱雀半点不含糊,动作标准地拜了三下,虔诚无比,老人家很满意。
下午两三点,太阳光照暖了船金山,屋檐的雪水顺着冰凌吧嗒吧嗒直往下掉。树上成块的积雪噗通噗通地摔在地上,树身渐渐轻盈起来。东升岭、当阳岭、落日岭也显现出原本的青黛色,只有茶园依旧覆盖着积雪,莹白一片。
俗话说“落雪不冷融雪冷”,今日没有一丝寒风,但空气都好似结了冰,冻得人脸蛋疼。村里时不时地听见鞭炮响,给寂静的船金山带来浓浓的年味儿。
朱雀在台阶上吹气球,忽听见后院母鸡“咯咯哒咯咯哒”地唱着邀功歌。她眼睛一亮,一溜烟跑去了后院。
捡鸡蛋,可是朱雀一天当中最爱干的活了。
外婆呵呵笑着,“宝儿,慢点跑,别踩着鸡屎弄脏了鞋底……”
朱有田从自家菜地摘了许多菜回来,满满一担子:嫩黄的芽白、青翠的菜心、白胖的萝卜、碧绿的香菜等等,菜叶上沾着雪水,残留着晶莹的冰块。村里有些习俗,一代代流传下来,譬如:大年三十这天得准备好正月初六之前的吃食,不能买东西,不能借东西;又譬如,大年初一不能打碎碗碟,初五之前不能打扫卫生,不能往门外扔任何东西,哪怕是垃圾也不行。就连说话得注意,正月里不能说没“柴”没“火”。这些奇奇怪怪的“不能”沿袭多年,好与不好、科学不科学已经没人去想,就那么一直传承下来,刻在村民们的心中。
李香莲正埋头奋力搓洗一大盆子的脏衣服,听得朱有田回来,便问道:“田哥,手冷不冷?”
朱有田进得屋来,搁下担子说道:“不冷!妹子,你别洗衣服了,坐灶间烧火去,顺便帮妈搭把手舀肉丸。盆子里的衣服放着就行,我整理好菜就来洗,宝儿呢?”
外婆用漏勺舀出炸得金黄的肉丸子,笑着道:“她呀,一听母鸡唱歌,就跑后院捡鸡蛋去了。”
外婆才说完,便传来朱雀惊喜的声音:“呀,有四个蛋!”
朱有田笑着大步走过去,蹲在朱雀旁边,结结实实地把香软的小女儿拥在怀中,“宝儿,晚上就把这四个鸡蛋吃了,做荷包蛋好不好?”
“爸爸,可我不爱吃蛋白!”朱雀嘟着小嘴细声说道,“要吃葱煎蛋”。
“好,听宝儿的,爸爸帮你拿两个蛋,你手太小了,拿不下。”
朱雀把嫩白的小手放在朱有田的大手上比了比,还不及他爸爸的掌心大。朱有田轻轻地抓住朱雀的小手,长满胡须茬的下巴在红红软软的小手心磨了磨,惹得小姑娘咯咯地笑着。
父女俩刚进门,李香莲捏了两颗炸好的肉丸迎上来,一颗塞到朱雀嘴里,一颗塞到朱有田嘴里。
朱有田双眼放光,大赞道:“吃过那么多人做的肉丸子,就数妈做的最好吃,县城酒店做的都比不上。真的,妈,我可不是故意奉承您。”
李香莲和朱雀在一旁猛点头。
外婆看了这一家子,憋着笑,柔声道:“这世上啊,有人喜味重,有人喜味轻,有人好辣,有人好甜,有人爱酥脆,有人爱绵软,总之是众口难调的。我呢,熟知你们的口味,特意按着你们的口味来,你们觉着好吃是应该的。至于别人喜不喜欢吃,那就不一定了。要是宝儿她外公吃,定然觉得味淡了,他喜欢些洒芝麻,那样更香脆。”
朱雀仰着小脸看着外婆灶前忙碌的背影,“外婆,你呢?和外公一样的口味?还是和我一样的口味?还是有自己喜欢的口味?”
外婆呵呵笑着,匆忙中瞥了眼小姑娘,“外婆和宝儿的口味一样的。”
李香莲一怔,背过身红了眼眶。她不知道她母亲喜欢的口味,从来没有想过,更没有问过。她突然觉得自己很不孝,从小到大享尽了母亲的偏宠,却没能为母亲做些什么,如今快七十的老人还得帮自己带孩子,没有一刻清闲。
李香莲仰头眨了眨眼睛,吸了吸鼻子,又转身蹭到外婆跟前笑嘻嘻地说:“妈,过了年我带宝儿和你一起回青竹村去,到时候三嫂坐月子我也能帮衬帮衬呀。你别担心我的工作,年初就没有什么事,请两个月假欧阳厂长准同意。”
外婆敛了笑,一边捞起最后一勺子肉丸,一边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宝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