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存一手操办了。她这个学生蜀王杨偲这些年做了不少大事,知道军师的重要性,当即把孟昭从山里请了出来。孟昭固然是出身名门,却实在是个光杆的,哪怕是高存看着,也知道这样一个没有什么人际勾连的臣属是用不放心的。杨偲再看重孟昭,也要多和她增加些关系上的绑定。
杨偲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高存来说亲,杨偲乐见其成:自己的老师的男儿嫁给自己的军师。她原本爱重孟昭,然而孟昭这个出世人物,母父家族尽是些道人,全然不亲近的,师长朋友又渺然无踪,官场上又过于独善其身些,就是和她有着知己的情分在,杨偲用人也总是难以心安。她固然是对孟昭尊重、喜欢,然而这出世的人物,也需入世些,才是做臣属的样子。
杨偲心中稍有愧疚,这样的行为好比把仙人拉进尘寰,沾染污泥。孟昭原本修道,杨偲一开始也有预料,修道之人多喜宁傅之交,不常沾染男色。当年她为寻找妙玄山人,先是派人去送礼物书信,表明心意,礼物又被尽数退回,几次都是如此。她最后只带几个亲兵深入山林,天降大雨,被困林中时,却不曾想那扇门打开了,两个小道童打开门,妙玄山人着一身道袍,头戴道冠,默念一句慈悲,便道:“大雨一时难停,还请诸位来我家中暂避。”
杨偲一时间想起画中的神仙来,眼前人却和她年纪相仿。品评人物时论及孟昭总说“貌若好男”,杨偲这是知道了。这一次避雨,杨偲心中生出喜爱来。她随孟昭进了内堂,喝了攒下来的露水雪水煮的明前茶,杨偲和孟昭说起这“玄”和“妙”的来处,讲了会子道法,才敢说起真实的来意。
孟昭说:“我早知蜀王来意。看过蜀王来信,可知其中忧民报国之心。”
杨偲道:“早有诸人向我说起,妙玄山人隐居于此,多有惊世之语,素有壮志良谋。还请山人赐教。”
孟昭道:“蜀王谬赞,我隐居在此已有数载,避世自娱,不过尔尔。”
杨偲拜道:“我知道山人怜悯世人,仅看今日就知道了,若非一场狂风骤雨,我也是见不得山人的。若只梅夫鹤子,空老林泉,怎以世人为念?”
孟昭轻声笑道:“蜀王之志,不妨讲给我听。”
杨偲下定心思,便将一番雌心壮志和盘托出。那之后,孟昭竟以当下碗盏为示,将如何以蜀中北上,进而东进,统一天下的大计讲给了杨偲。
这些往事,杨偲是记得清楚的。
此前她被孟昭引为知己,心里是格外欣喜的,又想起宁傅之交,想着有朝一日,或许和孟昭高山流水,也能与宁傅作比,鸳梦一场。然而杨偲自知不似孟昭那修道之人一般高洁,忍不住又以开府结亲之事拉拢她,用自己老师的一层关系把孟昭锁定在自己一党中。
这种愧疚心思自然也要藏好。
不久后,孟昭与高氏结婚。
月华这边厢则是另一番心思。新婚这一天仪式复杂,他是疲累的,却盼着孟昭。孟昭果然温柔体贴,然而却……没要他服侍。
二人同塌而眠,月华险些失眠,好不容易沉沉睡去。次日清晨二人陆续醒来,孟昭似是想起什么,取来一个小匣子,双手捧给月华,道:“这是岳父夫人昨日所赐,想来是夫人体己之物,孟昭不便亲看,还是归还给夫人吧。”
月华一接了匣子,孟昭就出去洗漱梳头了。月华一头雾水地打开盒子,见是一枚钥匙:竟然是他玉宫锁的钥匙。
月华怔愣半晌——这钥匙,是妻夫二人入洞房,行周公之礼,芙蓉帐暖,春宵一刻时才拿出来打开的。昨天晚上就该行房,月华以为孟昭累了偏没行,到今天总该行了,却得了这么个物件。
他叫来陪嫁的几个男孩,为他穿好衣服,洗脸梳头。走出里间,就听外间里几个女孩子给孟昭磕头,祝贺她新婚之喜,孟昭赏了钱让她们喝酒去了。
“夫人来了。”孟昭听见脚步声,请月华过来。
月华跟了孟昭,孟昭虽然只是蜀王的太傅,但这样的太傅也是领一品食邑,月华母亲是礼部尚书,又领了个太保的官衔,还得了皇帝赏赐的嫁妆,故而月华如今成了一等诰命的国夫人。
十六岁封一品诰命,月华心想,平日里和他玩的那些男孩子哪有这样好命的?
就是这妻主……也没碰他。
孟昭还没穿官服,叫几个侍男来服侍,其中一个给孟昭系腰带的侍男看着格外美貌风流,月华多瞧了几眼,莫名从那张脸上看出几分狐媚。月华走到跟前,“你下去吧。”叫那侍男下去,又亲自跪下去给妻主系腰带。
“这种小事,不用夫人亲自动手。”孟昭笑道,柔声说,却不阻拦。
“那孩子长得美,放在妻主身边,也没抬个内侍吗?”月华问。
孟昭笑道:“只是个侍男,我也没碰过。他叫贞贞,原是王府粗使下人,我午睡时被他颈带搔到,无意中扯掉,你也知道这仿佛失了贞洁,王府的人原本要重罚他的,却也是我的错处,只能把他留在这儿了。此后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