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为父忙于公务，疏于管教，真是太纵容你了。”
一腔愤怒被打断，楚衍怔怔的望着他年轻的父亲，他从未见楚谨之对他发这么大火。
即便此时楚谨之没有对他多做训斥，但十几年的相处，他怎能不知，他这位父亲越是冷静到了极点，愤怒便越是到达了顶峰。
他深吸了一口气，整个肺腑的空气都被压缩，胸口甚至都隐隐作痛。
楚谨之愈发冰冷而严厉的神色，多年来的积威，终究是铺天盖地讲他困住，浇灭了他的怒火。
他嚅嗫着，听着自己低到快要听不见的声音，做着最后的挣扎，
“算我求您了，成吗，您身份贵重，这满京城高门贵女要什么样的求不来，何必要一个和儿子退过婚的？”
微挑剑眉，楚谨之叹道，“楚衍，这么多年来，为父不说指望你扬我楚氏门楣，但求不堕门风便好，因此也未对你过多苛责。”
“但你扪心自问，若是没有我在，楚家交到你手里，你能支撑的起来吗？”
“为父一人支撑国公府荣光，而现在，你却对为父的婚事指手画脚。”
“你甘心也好，不甘心也罢，这件事上，你总归是没有插手的资格。”
楚谨之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已是不想再管他的想法了，也不再看他一眼。
“现在，滚回你自己的房间好好想想，为父不希望在大婚前听到任何你节外生枝给我惹麻烦的消息。”
楚衍用力咬了咬后槽牙，“是，儿子告退。”
“哎呦，你你你，小心着点，这里面可是南边上供的东珠，磕着了小心你的脑袋。”
“轻点轻点，这可是大人亲自猎来的鹿皮，别下手不知轻重。”
“那个谁，会不会拎笼子啊，瞧你晃来晃去的，别把大人的聘雁都给晃晕了。”
整个国公府都知道楚谨之要给国公府未来女主人下聘了，每个角落都喜气洋洋的。
管家更是激动得恨不得事无巨细，样样都能监督到，生怕哪里出了一丁点的差错。
除了楚衍，心里一点不服，却又不继续对着干，只能窝在房间里，憋的怨气冲天，再不找点事换换心情，怕是抹了脖子就能立即成为怨鬼了。
“大人，世子去了清平楼，查得是姜家二小姐邀请。”
楚谨之没有抬头，而是继续看完了手中的奏章，略一沉吟，提笔做了批复，这才将奏章放到另一边。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楚衍，上次敲打过一次，他不敢真闹出什么事来的。
但也不能真的放任不管。
“派人盯着他点，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就好，没什么大事不用来汇报。”
清平楼包间。
“阿衍，你瘦了。”
楚衍闻言心中一片酸涩，转而又是不满涌上心头，“若芸，你还好吗，这些天你可知道我……我本是想退了婚和父亲说娶你的。”
“我知道，阿衍，我都知道。”
姜若芸忧伤地反握住他的手，“忘了我吧，阿衍，我一直是把你当我最好的朋友，但我们只是朋友，以后也只能是朋友了。”
她轻咬唇瓣，强颜欢笑的样子更是让楚衍心里一阵难过。
他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来。
“唉，阿衍，不说这些了，我真的好担心你，你以后一定要保重，你知道的，我那位长姐，她……”
楚衍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握紧了她的手，感动道，“若芸，只有你总是这么关心我，你放心，我不会让她欺负了去。”
“等她嫁过来，我一定给她点颜色瞧瞧。”
姜若芸一听他这么说，立时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别这样阿衍，姐姐她只是有的时候性子急，她本性不坏的，你信我，她不是故意的，你别为难她。”
楚衍温柔地看着她，又回想起了他们曾经相处的美好时光，感伤道，“你啊，总是这么善良，总让我担心你被人欺负了去。”
两人用了晚膳，楚衍便想送她回去，却被她婉拒了。
“阿衍，你我如今也该避嫌了，不然有损你的声名我可就要过意不去了。”
楚衍默默点了点头，只得难过地独自目送她的马车远去。
他还在原地忧伤，殊不知马车上的主仆二人却是没有半点难过。
“小姐，这大小姐可真是个狐媚子，咱们好不容易才让世子退了她的婚，她倒好，转眼就要成为世子的母亲了。”
“那又如何？”姜若芸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只要我将世子的的心牢牢抓住，她便是嫁过去，有世子在，也必定是要闹得一地鸡毛才肯罢休的。”
楚国公流水一样的聘礼抬进了丞相府，满京城的人们这才知道，国公大人要娶姜家小姐为妻了。
“哎，听说没啊，楚家和姜家呢要结亲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