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以宁觉着头很重,昏昏沉沉的,好像卡在了一筐棉花里,软乎乎但是她就是直不起身。
整个身子也很沉,像是装了千斤铁块,拉扯着她一直往下坠落,下面漆黑深不见底,她想往上爬,上头也看不见尽头,白茫茫一片。
姜以宁干脆放弃了,任由自己,像一片云,飘到哪儿算哪儿。
中间她似乎也醒过很多次,她瞧见了一脸愁容的沈知安,悄悄抹泪的苍婆婆,还有锦心、侍画,仿佛还有个男人,她不认识。
沈知安瞧着姜以宁似梦似醒好多回,每次喊人都没有应答,这颗心是沉了又沉。这三天沈知安几乎没有合眼,衣不解带,喂饭喂药也不假手于人。
赵淼私下里同哥哥赵磊感叹了好几回,他都不知道他家将军可以为了一个人做到这个地步。
那天夜里他去送晚间的药,进屋的时候瞧见他家将军,绞了帕子在给人细细擦汗,动作温柔地像是对待世间珍宝,惊得他都不敢大声呼吸。
姜姑娘瞧着人并未清醒,但却像是能听见将军的话,将军哄着姜姑娘张嘴喝药,姜姑娘也很配合。
赵淼是眼睁睁瞧出了他家将军的神速进步,从开始给姜姑娘喂药,还总是不小心流泻出来,需得在颈边垫着个帕子,到后面,已经是一滴药都不会往外漏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赵淼是怎么也不会相信,他家那赫赫威名高高在上的大将军,会为了一个人做到这般地步。
说真的,这比看到将军舍身救姜姑娘还来的震惊。
希望姜姑娘醒来,能明白将军的心意,对将军好一些,他总觉得两人之间,像是将军剃头挑子一头热,姜姑娘那边,他也说不来,总觉得隔着些什么。
三日后,姜以宁终于是醒了。
苍婆婆抱着人狠狠哭了一通:“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姜以宁轻轻拍着苍婆婆的背,柔声说道:“婆婆,我没事。”
或许是睡太久了,姜以宁觉得喉咙干涩的很,说出口的声音也沙哑地如同混入了砂砾。
“先喝口水,夫人睡这么久一定渴了。”
夫人?姜以宁诧异地抬头看去,就看见锦心目光闪烁地瞧着她,一旁侍画已经激动地去倒了一杯水,巴巴地端到了她的面前。
“夫人,喝口水。”
又是夫人?姜以宁歪了歪头,心头疑惑。
锦心瞧出了姜以宁的困惑,轻轻叹息一声,眼里情绪复杂,给姜以宁简单解释了一句:“将军要求别庄的人如此称呼您。”
姜以宁一阵烦闷,接过茶盏,闷头喝完了一杯,示意侍画再给倒一杯。
连着喝了三杯水,姜以宁才感觉好了些。
“让大夫检查下。”苍婆婆扶着姜以宁半靠在后侧的金丝软枕上,又让锦心去外头请刘大夫过来,“好在大夫一直候着。”
侍画也在一旁有些欢喜地补充说明:“是将军,将军留下了大夫,让人务必医治好夫人才行。”
要不是瞧着姜以宁的神色很是疲惫,侍画还想把这几日将军做的事儿一股脑都给说了。
很快,锦心带着大夫进来,侍画意犹未尽地闭了嘴,退到了一边。
姜以宁瞧着锦心带进来的大夫,来人三十来岁的年纪,肤色有些黑,高瘦,下颌上一把半白的胡须,长相瞧着倒是一副悬壶济世的良医长相,只是抬眸间,目光里有着一些医者没有的温柔。
她总觉得很有一种熟悉感。
“夫人,冒犯了。”刘大夫坐至一旁的绣凳上,从漆木诊疗箱里拿出一个绣着佩兰花的缎面手枕。
他动作轻缓地将姜以宁的手搁置在了手枕上,略略掀开一些衣袖,手指搭脉,闭上了眼。
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又从箱子里拿出一捆皮革制的针包,完全打开后露出里头一排排的银针,刘大夫选了几根略细长的银针。
在姜以宁手掌上几处穴位扎了针,问姜以宁可有酸麻之意,姜以宁都摇了头。
刘大夫又换了几个位置,得到了一样的答案,刘大夫捋了一把半白的胡须,宣布姜以宁已大好,日后只需要静心休养就成。
屋里的人全部松了一口气,一个个脸上挂起了笑容,眼里都是喜意。
姜以宁心中倒也是一阵触动,她瞧了一眼收拾好了银针的大夫,对着锦心说道:“我还有些问题,需得请教大夫,锦心你同侍画到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
锦心不做思考就应了是,侍画倒是想问姜以宁是不是还有什么不舒服,就被锦心匆忙地拽着往外走了。
替姜以宁关好了门,锦心才轻声同侍画说道:“主子的事,不该问的别问。”
锦心这几日同侍画相处下来,挺喜欢这个善良但是有些天真的小丫头的,是以就想着多提点几句。
侍画有些子委屈:“我就是担心以宁,哦不,夫人的身子。”
她差点又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