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章站在舞台下的角落看他们表演。幕布前是个新世界,灯光明亮灼热,掌声如雷鼓动。
她也想站上去。
全圆佑下了舞台,就看到站在角落的宋成章专注地看着台下的人。
他回过头张望了一眼,又转回来看她,宋成章没发现他,她的注意力被台下的人夺走了。
其实他听到了,当时她和文俊辉说的话。
全圆佑小时候第一次拿到零花钱买的是中文书,用它学了中文,还考了证书。复杂的中文他听不懂,但宋成章的普通话比文俊辉标准,吐字清晰,说的又是在教科书上出现过的短句,所以他听懂了。
和圆佑前辈不熟,宋成章是这么说的。
他当时有点伤心,明明见面问候过,还在便利店给过他很好吃的米饼,是他看着很凶吗?
那天在练习室看见她就不止一点了,和顺荣那么亲了吗?居然是可以握着手靠这么近的关系吗?文俊辉知道吗?
*
六月初,宋成章回家办了择校手续,又很快回来。
宋父宋母因为她的分班考成绩发了大火,公司和她父母商谈后,退了一步,打算14年初送她去附近的初中上学。
宋成章没那么想上学,学到新的知识是很好很有趣,但她厌倦了每天上学放学的规律生活,厌倦了总有人跟着她,厌倦父母口中的你要如何如何。
明明都选择生下新的孩子,为什么还要对差强人意的残次品唉声叹气呢?
身体暴力会留下痕迹,或青或紫的於痕,粗剌凸起的疮疤,阴晴不定的后遗症,肉眼可见的痛苦直白嚣张。
与之相反,隐蔽阴森的情感暴力往往不易被察觉,人们动手给它裹上甜蜜诱人的糖衣,塑上金光闪闪的伦理道德,精心装点一番,再将它拱卫上不败之地。
被张道允骚扰,被不认识的星探追着跑,独自打扫三个月练习室,被staff不公平对待,被限制饮食还要跳舞跳到累趴下,周而复始地每天只睡四到五小时,孤独如风筝的练习生活,都没有回到父母身边让她痛苦。
她想过自己选择的生活,不想再顺从父母的心意,但没办法,她是未成年人。
还是Pledis玩了个文字游戏,好,我们会送宋成章读初中,但我们没说是每天都去上学,做练习生哪里来的时间每天上学,保证最低出勤率,不被退学就可以了。
六月中,一大堆练习生被叫到公司最大的练习室里,排好队站着。
慧琳老师踩着凳子,居高临下地站在他们面前,她扫视着这群孩子,念出组队名单。
洪知秀站在宋成章的斜后方,能看清她的动作。宋成章捏着手,和甲周的倒刺纠缠着,指尖用力到发白,血也就流出来,细细一道,看得洪知秀手指痛。
下一秒,她的名字出现在慧琳老师口中,她被选中和周洁琼全圆佑文俊辉崔瀚率他们一起做call me maybe的舞台。
慧琳老师一拍手说散开,三个中国人聚在一起,周洁琼的下巴磕在宋成章的肩膀上,手挽着她的,看宋成章和文俊辉头挨头说小话。
“我们一起跳舞诶。”
“男生女生数量一样,应该是要男女一组吧?”
周洁琼打断他们,“慧琳老师说了,是couple舞蹈。”
两个韩语不好的笨蛋异口同声地啊了一下,嘴巴都张得大大的。
好吧,宋成章文俊辉在韩式英语上压根一窍不通。周洁琼无奈地想,还没来得及说话,全圆佑走过来,对她道:“待会你开个聊天房吧?我们得确定排练时间。”
“也没那么急吧,慧琳老师不是说七月十八号左右吗?”
“得先分好搭档,然后再熟悉,完全不认识的话,couple舞蹈效果出不来。”
周洁琼说好,当天下午就拉了聊天房。
回练习室之前,有人叫住她的名字,宋成章一头雾水地回过身,就看到只和她单独说过一次话的李硕珉递上一盒东西。
是盒创口贴。
“是防水的,伤口沾了汗会痛,闷太久也不好,记得定时换。”
宋成章有些意外,她自己都不在乎的,无意识制造出来的小伤口,居然有人记得。
她给李硕珉道了谢,抬头确认监控和老师的可视范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快速从口袋里摸出几块椰子糖塞到他手中。
“谢谢前辈。”
*
凌晨四五点钟,一群饥肠辘辘的练习生洗漱完,横七竖八地躺在客厅。
夫胜宽翻来覆去,依旧睡不着,探头去看文俊辉,他也还没睡,眼睛睁得溜圆。夫胜宽揉揉肚子,搭在身上的毛毯掀起一阵热风。
文俊辉注意到他动静,用气声问他是不是饿了。夫胜宽垂着眼皮,蔫头耷脑地说自己晚饭没吃饱。
那么少一份饭,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