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又跟来了。”
萧玉楼没有回头,只淡淡传来几个字:“走我们的,不必管她。”
“哎……”春芽叹息着转回身来。
长生也叹了口气:“这下被她粘上了。果然,女人不论美丑都是麻……”他一个“烦”字还没出口,瞥到春芽不善的目光,只好生生咽了下去。
太阳渐渐西沉,丑姑仍然跟着他们。她好像知道自己不受欢迎,所以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远远地跟着。
大地终于被黑暗笼罩,荒野四寂,只有清脆的马蹄踏地声随风飞扬。
春芽站在马车上,背靠着车厢,举目四望,忽然惊喜地叫了起来:“前方那里好像有亮光!”
“少爷和我是无所谓,睡在野外还可以看星星哩!”长生驾着马车,一脸的怡然自得,好像天黑天亮和他没有丝毫关系。
“你当然无所谓,皮糙肉厚的。少爷可金贵着呢,就算他不介意,我可介意!能住屋子里当然比住在荒郊野外的好。喜欢住野地的,那是鬼,不是人!”
两人斗着嘴,不知不觉,已来到小屋门前。长生跳下马车,来到门前敲了敲。好一会儿,门才慢悠悠地打开了,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妇人眯眼打量着他。
春芽和玉楼来到门前,春芽说:“奶奶,我们路过此地,天太晚了,想借宿一晚,可以吗?”
老妇人眼睛更眯了,侧过头抬起耳朵,试图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声音苍老而孱弱:“啊?”
“我们想借住一晚,可以吗?”长生凑到老人耳边,扯着嗓子大声说。
“哦!”老人恍然地点点头,向他们招了招手,缓缓转过身,颤巍巍地朝里带路。
玉楼跟在后面进了屋,春芽向远处的黑暗中望了一眼,也跟着进了屋。
这茅屋很小,只有三张间屋子,除了这间堂屋,还有一间狭小的土砌灶房,一间老人的小卧房。三人就在这堂屋里打了地铺。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外面就响起了响亮的公鸡打鸣声。春芽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看见桌子另一侧,长生和玉楼还在睡。她心里不由有些发酸,谁能想到,堂堂晋王府二公子,竟然在茅屋农舍里打地铺!要是王妃知道了,心一定会碎了!
她悄悄地爬起来,套上外袍,卷好铺盖,悄悄地出了门。
天微亮,空气中有一层薄雾。一出来,她才发现,那老妇人比她起得更早,灶屋顶上已经飘起了缕缕炊烟。嗅着这丝丝烟火气,春芽精神一振,跑到灶间,见老妇人正在灶后往灶底下添柴草。
“我帮您吧!”春芽凑近老妇人,也扯开了嗓子喊,一喊,略觉声音太大,万一把少爷他们吵醒就不好了。她赶紧捂了嘴,撸起袖子做手势要帮忙。
老妇人瞧着她,咧嘴一笑,露出没剩几颗牙的嘴,摇了摇手,示意不用。
没过多久,萧玉楼和长生也醒了,老妇人让他们在桌边坐下,自己走到灶边,打开锅盖。顿时,一阵清甜的暖香随着烟雾飘满房间,虽然房间如此简陋,虽然食物如此粗疏,但三人心中却溢满了满足。
食物确实很粗疏,四碗薄粥,五个粗粮窝头,一碗腌咸菜。
三人脸上并没有丝毫嫌弃之色,玉楼端起了面前的破碗,等着老妇人坐下一起用餐。哪知老妇人端起了一碗粥,却并不喝,而是颤巍巍地朝门外走去。
三人不解,主人不动筷,他们当然不会动筷。他们以为是老妇人不肯和贵客一起上桌,自己到了外面吃。三人就都站起身,跟了出去,想把老妇人拉回来。没想到,老妇人出了门也没有停,径直往前走,在一棵大槐树下才停下。
薄雾未散,走近了,三人才看清,大槐树下站着一匹大白马,树干上蹲靠着一个人,正是那丑姑。
那老妇人把粥递给丑姑,嘴里喃喃说着:“喝吧……姑娘。”说着,又转身颤巍巍地往回走。
萧玉楼三人都愣在了原地,虽然心中可能隐隐猜到丑姑在跟着他们,但亲眼见到,丑姑居然在野外不声不响地守了他们一整晚,心里还是震惊的。而那老妇人的善心也让他们羞愧难堪。
丑姑喝完了粥,也看到了他们,但她的表情里并无一丝异样,她起身,把碗送回小屋,又飞快到回到树下,开始坐着发呆。那匹白马跟它主人一样,浑身脏兮兮的,正伸着舌头舔噬着草上的露珠。
薄雾消散,太阳暖融融地照耀下来,整个山野美得像一幅画。三人告别了老妇人,给她留下几包常用的药材和一些碎银,就又踏上漫漫的旅途。
他们不再为了甩掉丑姑而刻意加快马速,马车悠悠地行驶着,十丈左右的距离外,丑姑悠悠地跟随着,他们之间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牵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