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殿外,禁卫军侍卫分列两侧,噤若寒蝉。为首的是名年轻将军在殿前来回踱步,见宋廷禛自远处大步流星而来,他握柄躬身道:“参加陛下。”
男子年少风发,生得也极为俊俏,宋廷禛思索了半天,才在高平提醒下想起来此人便是禁卫军左校尉,林邵白。
小林将军年纪轻轻就官拜四品,想来也是算个人物。宋廷禛心生爱惜,遂含笑点头示意,又恐人多眼杂,不敢再多言半句便匆匆略过了诸人走进了大殿。
“劳烦宰相苦等,朕走的慢了些,该罚该罚。”
宋廷禛笑盈盈地走进来,为荀柏斟了盏茶奉上,谁知荀柏正闭目凝神,对其充耳不闻,只好讪讪作罢。
臊完了人,荀柏装模作样的睁开眼,说道:“陛下如今年方几何?”
“劳宰相挂念,十九岁了。”
“吾儿二十有一已初为人父,陛下也该是时候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宋廷禛心想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这厮在东荣历经两朝,只手遮天了二十年,堂堂后位岂肯拱手让人,必是要在相府里选一位小姐嫁进宫来。这在朝野上下早已是不争的事实。
也罢,连这副躯壳都要受制于人,何况是婚姻大事。
“朕考妣俱亡,多年来在这皇宫里孤苦伶仃,幸得宰相照拂,还请宰相继续为朕做主。”
荀柏起身,说道:“老夫府里还有小女待字闺中,那就让钦天监选个日子,把这婚事定下来吧。”
“是。”宋廷禛恰逢事宜的行了晚辈礼。
荀柏闻言甚悦,抖了抖袖口,端起茶盏轻抿道:“茶不错,只是不如老夫珍藏的竹叶青回味醇正,过几日老夫派人拿一些来给陛下尝尝。”
说罢,不等回话,便拂袖乘辇而去。
林邵白闻声朝殿内望去,见刚才还神采奕奕的少年帝王如今却在殿中痴痴出神。一时间心中五味繁杂,说不出道不明的难过在他体内充斥着。
这时,总管太监从殿内小跑着出来,拉着他回避到一旁,客气地说道:“烦小林将军行个方便,让把我这点体己送出宫去。”
林邵白接过来,将这木匣翻了个遍,里面只有几个银锭子。
“小林将军见笑了,家中弟妹的营生要钱周转,宫规森严,我实在没办法才来求您。可不敢让陛下知道啊。”
荣安殿素来是禁卫军重点监察之地,高平又是国主的贴身主管太监,林邵白本该是要多加盘问再言辞拒绝的,但想起父亲临行的嘱托,他摩擦着匣底的暗层,沉吟了一番说道:“好吧。但公公是内官,内官向来不便出行,要送去哪里,我为公公代劳。”
高平哪敢让火药在林邵白那经手这么久,连连摆手道:“不必如此劳烦,家中弟妹递了消息来说每隔一日亥时三刻,就在西华门外三百米槐树下等候,今夜只烦小林将军当值时行个方便就好。”
“好,亥时三刻去西华门找我。告辞。”林邵白欠身拱手道。
高平目送他收队离开,心中十分惊喜,连忙回宫要向陛下报备。谁知进了殿却见宋廷禛呆呆地坐在椅上出神,唤了两声都不见应。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荀柏要朕册立他的女儿为新后,钦天监已经开始选日子了。朕被他越套越牢了...”
高平震惊,但依然安慰道:“陛下莫急,眼下也非全然无益,小林将军适才已经答应奴才今夜亥时三刻,将那木匣送出宫去。奴才早就吩咐家人在那等候,必然会悄无声息将这密信送至戚将军手中。”
宋廷禛抬眼,说道:“林邵白答应得如此轻易?其中可有诈?”
“小林将军向来以礼相待,不似旁人那般无礼,奴才倒是没看出来什么隐情来,但是若今夜事发有变,奴才必定拼死保住陛下。”
宋廷禛叹气,拍了拍高平戴歪的乌纱描金冠,说道:“只有你对朕好了,朕谢谢你。”
“奴才不敢,为主子效命是奴才的本分,实在万死不敢承谢。”
宋廷禛起身,在殿中来回踱步盘桓,戚青一事尚有眉目,其余诸事更是一筹莫展,他总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下去。
“今夜你出宫的时候,吩咐外面的人替朕寻一味药,绕过宫中耳目,送到朕这里来。”
暮色四合,月明星稀。凌冽的东风卷起落叶在空中翻涌着,清寂的瑶华巷里赫然坐落着一座恢弘的阀阅府邸,“东荣相府”的牌匾高高悬挂,十分显眼。
“混账!”
茶盏自高处重重摔下,伴随着长者叫骂声碎在女子裙边。
女子跪地掩面哭泣不止,呜咽呐喊道:“我不嫁,我不要嫁给那宋廷禛,他分明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穷酸窝囊废,爹爹狠心,竟全然不顾女儿死活。”
荀柏闻言怒火中烧,起身扬手便要打,却被身旁同样哭泣的王夫人生生拦了下来。
“主君,宁儿自小千娇万宠,养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