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责声里,听完了那个满捧孝心赶路翻船,僧人搭救游子归家的故事。
这次没有两个大小玉如意的对质,而是换成她来讲故事,就是时间上把握得不好,差点就要赶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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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瑾的注意力又回到宋婉月身上,其实她在思考宋知瑾此行的目的。
因为假使要问今日宋知瑾为什么没有送玉如意,便就摆明了宋婉月明知道她要送,还要压自己妹妹一头,那可就不能用上一世小丫鬟故意听错来搪塞了。
若是问铃铛的是,宋知瑾可以一律推给因缘,反正没人能查到她脑子里,随便别人爱怎么猜就怎么猜。
对站了许久,还是宋婉月先出了声。
“你今日穿的裙子,是锦绣坊的?”
宋婉月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她也是太急,眼见着宋知瑾往回走,便急忙跟上,却也没想好如何开口询问,方才僵持之间才想到个能问的。
“不是啊,是云灵绣的。”
宋知瑾神色坦然,甚至十分骄傲地侧移一步,给宋婉月展示云灵,“是不是绣得极好?”
原来是自己绣的,她就知道,三十两一件的衣裳,这个宋知瑾哪来的这么多钱。
“是是,确实绣得极好。”宋婉月这下似乎放松不少,似是没话找话地问:“这绣的是什么花,以往从未见过?”
“乡下的野花罢了,也没有名字。”
宋婉月也彻底放下心来,又不由感叹道宋知瑾运气实在太好,什么好事都让她碰上了。
心中惦念着回去拿钱,到锦绣坊打听裙子,于是匆匆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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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一大清早,宋知瑾在屋里看书。
她年幼在乡下时,常到私塾偷听先生讲学,一开始先生还赶她,但回回赶,她也回回来。
乡下孩子有的不爱学,常把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每次先生生气,她就缩在角落里当鹌鹑,生怕先生一气之下将她和不爱学的一齐赶出去。
别的孩子有书,她没有,她便拿蜜糖换,让其他孩子和她坐一起。
先生布置功课,她也做,交上去的时候不写名字,等发下来时在好几份没有名字的功课里找到自己的。
后来先生说,不写名字就不帮批改,她还是不敢写自己名字,于是下一次功课交上时便写上先生名字,气得先生骂了好几天。
她学东西快,写字文章都渐渐成型,后来的功课她还是空着名字,先生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给她改。
见她读书快,断意准,先生每隔几日便借她一本书,往复经年。
在私塾里读书的日子,大抵是她最快乐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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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李掌柜传信说有事找您商量。”
宋知瑾将自己从书页和回忆中抽离出来,起身前往锦绣坊。
这几日锦绣坊人气颇高,自宋老夫人寿宴之后,知道春行裙的人更多了。
因着每日的限定名额,许多家贵女都会派丫鬟小厮来锦绣坊排队,没排上的就在店里纠缠着伙计,问明日能不能排上。
宋知瑾先到了二楼雅间,她摘下帷帽,自顾自的饮茶吃点心。
等了许久,李霓裳才匆匆进门,她脚下带风,脸上带笑,额前几根散落的发丝都被汗水沾湿。
“瑾娘子莫怪,近来生意实在是太好了,我一时脱不开身。”
“何事找我?”
李霓裳用帕子擦了擦汗,“初三那日娘子联系我,说初四起可每日增多十个名额,四月初九越发近了,大家都想穿春行裙踏青,这几日排不上的贵女总给我递信,您看我们是不是再要加些名额?”
她期待地望着宋知瑾,眼神中光彩熠熠,这几日既忙得不可开交,又觉得有些飘然。
自她接手锦绣坊以来,一直保守经营,虽每年收支相抵,略有盈余,生意却少有如此兴旺的时候。
“掌柜,不知你可否注意到每日来排队和排不到还要来询问的人数?”
李霓裳细细回想,直到宋知瑾咽下口中的糕点才作答:“宋老夫人寿宴那日最多,今日是初七,人较前几日少些。”
“《左传》有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即便我们前期起势压得紧,让客人的关注延长,但宋府那一日也已最后一声鼓声了。”
“那您的意思是?”
“之前我让你把推尚重点放在四月初九的踏春上,既然第一仗已接近尾声,那再开一仗便是了,不过这一次要快,不能拖泥带水,结束得越干脆利落,你锦绣坊的名声就越响。”
面前少女笃定的神情和语气让李霓裳为之一振,她被带着迅速思考起来。
她看向宋知瑾,试探着发问:“第二仗可是在四月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