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舟年幼时,家里没有与他同龄的小孩,因此他总是同自己的表弟表妹沈家兄妹在一起玩耍。
但六岁那年的雪天,家中突然出现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在大雪天里穿着单薄的衣服,缩在嶙峋的假石后面,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看他在院子里堆雪人。
江明舟不知道他的来历,但他还是指了指他的雪人,又朝男孩招手。小男孩的眼睛蓦然亮了起来,慢慢从遮掩的角落里走出来。
两人一起玩了一天雪。
第二日,小男孩便发起了高烧。
江父下值大怒,听闻江明舟带着庶弟在院中疯玩一日,才导致江明成高烧不退,便罚江明舟到宗祠跪一晚上。
当时在外经商的沈柔收到了消息,立马启程回府,可当她赶到江家宗祠时,六岁江明舟已经昏倒在地,浑身滚烫。
而此时,江父正在他那表妹的院中照顾他生病的庶子。
此事激得沈柔怒火中烧,她先是将江明舟送回房中,而后带着人将江值表妹所在的院子围起来。
直至江值从院中出来,对着听命于她的人大骂。
沈柔怒极,当场连扇了江值两个耳光,把江值和他那苟且的表妹都骂了一遍后,这才解了气回了屋子。
高烧中的江明舟喝了些药,已然睡了过去。
沈柔守在他的床边,一夜未眠。
再睁眼时,便见江明舟正高兴地倚着她。等她醒来,江明舟更开心了,直往她怀里钻。
沈柔将他抱紧,却听见他在他怀中闷声闷气的说道:“娘,前几日我碰到弟弟,我把我的袍子给他了,我不知道会害他生病。”
他似是有些难过地抽噎两声:“可是父亲不信我,我怎么说他都说是我错了。”
肩头的衣料传来湿意,沈柔心如刀绞。
沈柔下了死令,不许江明成母子再接近江明舟,江值来了也得她允许了才让进。
这般严防,却还是在江明舟六岁时出了事。
那时候江明舟在私塾里念书,与江明成所在私塾相隔很远。
刚下学,江明舟收拾了东西正要回家,才走到门口便被几个人拦了下来,是几个看起来年纪比他稍大些的少年。
“你就是明成说的那个,父亲不在乎的兄长?”
江明舟愣住了,他甚至都不太明白这些人在说些什么。
直到这群人将他带到了江明成所在的私塾时,他才终于知道了他们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自他们一起玩雪起,时隔半年之后,江明舟第一次见到他的庶弟。
他的身材依旧比同龄的孩子看上去要娇小一些,但此时,站在人群中的江明成已经没有了半年前的怯懦了。
身上的衣服也是上好的料子,他此时正骄傲地仰着下巴,与同窗说话。
“那当然,父亲说了最疼我,原先我在乡下时,父亲给我寄信便说了,哥哥叫明舟,以后会飘远,而我叫明成,日后会成功,留在父亲身边。”
小孩子管理情绪的能力本就不强,江明舟当时听见这句话简直如坠冰窖。
他的脸蓦然涨得通红,他愤愤地喊出一句:“你胡说!”
江明成愕然回头,看清江明舟的脸之后便愣在了原地。
此时江明舟的心中已经被怒火吞噬,他猛地扑上前去,对着江明成的脸给了他一拳。
两人扭打在一起,直至先生赶来,将两人拉开。
*
沈柔回到江府时,便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府中的下人见了她都支支吾吾,一副小心模样。
她沉默着回到院里,却发现院子被人守了起来,一问才知道是江值让人守的。
沈柔是何许人,她自小被从商多年,身边危险不计其数,自带的侍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当即便将守院的人全都掀翻在地。
直觉是儿子出了事,沈柔急急往屋中赶,还未到门口,平日里照顾江明舟的大丫头便冲了出来,满脸是泪地跪倒在她面前,手上一盆染红了的血水,让沈柔都有些眼晕。
她浑噩地将丫鬟推开,脚下都有些发软,但还是匆忙地往江明舟屋中走去。
进去便看见江明舟俯趴在床上,一张小脸血色尽失,贴身的白绸衣上还沾上了伤处渗出的鲜血。
一位大夫正在给江明舟止血上药,只是表情十分凝重。
沈柔开口询问情况,声音都有些发颤。
大夫将手上的纱布打了个结,才十分生气道:“你们做父母的教育孩子也该懂个分寸,这么小的孩子打得如此重,很容易落下病根的。”
沈柔寻了个丫头送大夫离开,坐在江明舟的床边,轻轻擦拭着他额前渗出的冷汗。
等到江明舟终于睡了过去,沈柔终于起身,去找江值算账。
江值今夜还是歇在他表妹的院中,沈柔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