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早已走过千万遍。
他定睛一看,前面有块空地,还有一棵没有树杈子的矮树。
嘉木:“……”
这不是今天救下的小女孩休息的地方吗?怎么来了这边?
他毫不犹豫往回走,并不打算前去打扰,毕竟光想想就是一阵心塞。
结果,没等嘉木走出多远的距离,女孩一阵阵尖锐的哭声刺破静谧的林间,强行污染了他的耳膜,想忽略就说不过去。非要形容的话,说是像猫变异后的音波污染都是夸赞,更像是被谁来索命了一般,绵细如针尖,根根摧残神智。
哭得是真难听啊,嘉木心想。
和他过去认识的一个人一模一样的那种难听,真是一丝一毫都没有浪费那张和那个人高度相似的脸。
还是说,所有长了那张脸的女性都这么会哭?
那个人是嘉木的前任,一个极其爱哭又不干人事的姑娘。
初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一场意外的黑雾扩散中,那是嘉木在可什小镇的第三个年头。
最初,他并不是生活在这里,而是在它的北边,一个名为稻竺村的小村庄里。
稻竺村中,有田有山有水,村民们一直过着平静而又美好的农耕生活。
直到有一天,村子里有个男人做了一个梦,梦见黑雾开始扩散,人类重新进入末日。
梦醒后,男人认为梦境是预警,连忙告知村长,但村长不信;他又告知其他村民,可他们也不信,并联合村长认定他在散播谣言和制造恐慌,将做梦的男人和他的妻儿赶出了稻竺村。
男人和她的家人并不怪村民,只是出村后就开始往南边走。在梦里,黑雾是从北边开始扩散的,他们希望能寻一片土地重新开始生活。
可是,那家人中的妻子身体不好,一直需要吃药,根本经不起路途奔波,所以一惊一乍里很快逝去,而男人,很快也在一次污染物的袭击中意外死去,只留下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就是嘉木。
嘉木继承了父母的遗愿,坚持往南走,到达后来所在的城镇,被福利院所收养。
嘉木不是没责怪过父亲的多嘴,否则母亲不会死,可看到母亲死后父亲的浑浑噩噩,他又不忍心再责怪;他也责怪过村民的冷血,否则他们不会死,可南下的所有物资都来自村民,他没有立场去责怪。
他自己也怀疑过梦境的真实性,毕竟在他父亲的口中,黑雾很快就会遍布全大陆。
可是,嘉木在城镇中生活了三年,也没有发现任何迹象,直到一群人的到来。
那群喊着“快跑!‘污染’重新活动了!正朝着这边过来!”的人他认识,是稻竺村的村民,也是赶走他们一家人的主力军。
也就是那个时候,嘉木才确认了父亲梦境的真实性。
他赶紧跑出去告诉所有人“污染”来了,可是没有一个人信他,和父亲当初所遭遇的一模一样。
那一瞬间嘉木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从不埋怨,甚至比嘉木更为洒脱,说走就走,而不是和他一样反复劝说。
可惜没用,嘉木怎么做都没用。他不得不踏上了和父亲相同的道路:逃离,寻找新的家园。
也就是在此时,嘉木在路上遇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出于她眼底的信念,一种如今回想起仍会觉得震撼的信念,他鬼使神差问了一句:“喂,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跑?”
随后就挨了她结结实实的一拳,嘉木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做懊悔。
嘉木可以理解她想自卫,也能理解她想攻击他的肚子,只是她没考虑过她自己的身高,嘉木也没理解过她的力气。
久远的记忆从脑海中被翻出来,有关疼痛的记忆被再次唤醒。
嘉木按着太阳穴,闻声急匆匆跑过去,路上还不小心踩到大大小小的土坑多次。
然后,他的头有点疼。
今日救下来的女孩不仅在哭,还是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凄惨如鬼魅。
嘉木深呼吸,走上前想要安慰女孩,结果话还哽在喉咙,熟悉的拳风朝熟悉的位置锤了过来。
他不假思索一挡,完美的一个大手包小手。
纳纳米:“……”
嘉木:“……”
纳纳米身体一僵,机械地抬头,圆溜溜的眼睛里还有两泡泪水。
男人身形高大,背着光站在她面前,未来着及修理的银灰色头发稍显凌乱,散落在脸庞两侧,下巴有刚冒出的青涩胡茬。
在月光下,一道红色弦月形伤疤横穿他的鼻梁,更明显的是眼底的乌青和失去血色的薄唇。
他不会是嘉木吧?
纳纳米有了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你好,我叫嘉木。”
熟悉的声音一度适配,纳纳米忍不住哭得更大声了。
妈呀,还不如抛下她离开,嘉木…嗝…怎么会丑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