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如稠雾般漆黑,米凯莉亚置身于望不见尽头的黑暗中,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晕眩感,就好像刚刚从阳光晴好的室外猛地扎进了拉紧窗帘、没有开灯的幽闭房间里。
她不明白自己在哪,是站着还是坐着,上升还是下落,在没有彻底掌控自己的身体前,她就好像被一大团看不见摸不着的介质托住了,那感觉很像在水底,但是更轻、更虚无。
虚无——米凯莉亚知道该如何来形容这一切了,也正是在这时,她感受到了自己的手指,而后是胳膊、小腿、大腿、胃和心脏……
她动了动脖子,发现自己不再处于虚无之中。
说来奇怪,周围依旧一片黑暗,米凯莉亚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所处的空间倏地缩小了,小到她仿佛缩进了一个火柴盒里,仅仅动动胳膊都能触碰到无形的壁垒。
不,那不是无形的。
她猛地睁大双眼,发觉自己直直地躺在一块长方形的区域内,狭窄、逼仄、空气稀薄。
她因恐惧而下意识地深深吸了口气,胸腔立马灼烧似的疼,发出骇人的纸张被撕碎一般的声音。
必须得出去,她想。
她抬起胳膊,摸到了位于身体上方的天花板——或许叫门更合适,感觉到它被轻微地推动了些许,四周落下了一些颗粒状的湿软物体,米凯莉亚决心不去想那些究竟是什么。她又尝试了几次,门却不再动了。
被困的时间越长,她越能感觉到四周的潮湿气息,就连仅剩一点的空气中都飘着些许霉味。
她很快就要闻不到这些气味了。米凯莉亚的呼吸变得紊乱,喉咙仿佛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死死卡住,可怜的胸腔挤得很扁,痉挛似的抽搐起来。
她手脚并用,对着门又踹又踢,终于在彻底窒息前用力将门推开了。
米凯莉亚一下坐了起来,大口呼吸着来之不易的寒冷空气,眩晕感又一次铺天盖地地袭来,四肢麻痹且僵硬,好一会儿都不听使唤。
最先恢复的是视觉。米凯莉亚极快地眨了眨眼睛,发觉自己正坐在一片墓碑之中,身侧的那块格外巨大,是大理石制成的,看不清上面的字。
而后是触觉。她又能感受到那种深入骨髓的寒冷了,就好像刚刚从冰水里爬出来似的。
她缓慢地抬起头,在毫无遮挡的夜空中,赫然出现了一枚黑魔标记。那大得惊人的骷髅在一颗星星都看不见的深夜中显得格外扎眼。
米凯莉亚的记忆一下被拉回开学前的魁地奇世界杯赛上,那时天上的巨蛇也像此刻缓缓游走在骷髅本该被称为嘴的黑窟窿中,缠绕着不详的黑雾。
四周突然嘈杂起来,声音由远及近,混杂着尖叫和哭喊,紧接着便是一道不知从何处而来、直直射向她的绿光——
“莉亚!莉亚!快醒醒!”
米凯莉亚又一次惊恐地睁开眼,胸腔剧烈起伏,手脚还在不受控制地乱蹬。她大口喘着气,感觉到冷汗浸湿了背脊,使睡衣紧紧贴在了身上。
“弗雷德?”她试探地叫了一声,声音直发颤。
“莉亚,亲爱的,不要怕……”弗雷德凑了过来,将她紧紧地抱住了,不停地吻着她的眼睛、她的脸颊、她的嘴角。
“我怎么了……”她的心脏依旧跳得很快,很难分清梦境和现实。
“你可把我吓坏了,”弗雷德怎么也不肯放开米凯莉亚,勒得她险些喘不过气,“你本来睡得好好的,突然开始大口吸气,腿脚乱蹬,甚至开始尖叫……好在声音不大,没有吵醒其他人。”
米凯莉亚逐渐冷静下来,这才想起自己还窝在公共休息室最角落的沙发里。她低下头,看见自己身上盖了条毛茸茸的厚毯子,弗雷德正在重新将它盖牢裹紧。吉米在他们附近的一张单人沙发里睡得很熟,直打呼噜。
她朝窗外看了一眼,清晨干净的微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了一些进来,外面的天空应当是澄澈透明的,没有什么奇怪的黑魔标记。
“抱歉,我大概是做噩梦了……”米凯莉亚小声说。
“感觉好点儿了吗,小家伙?”弗雷德抽出双手轻轻托住她的脸,关切地注视着她。
米凯莉亚直直地与他对视,直到他忍不住亲了她一口。
“看到了吗?我没有骗你,”在他们接了第三次吻时,弗雷德说,“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如果太阳没有照常升起,他们可能会这样接一辈子吻。
“我想我好多了……”在第一道阳光终于洒进公共休息室时,米凯莉亚含糊地说道。
米凯莉亚是很少做噩梦的,因此这一晚的梦对她的冲击着实不小,害她浑浑噩噩了好些时候,以至于赫敏和她说话时她依旧出神地望着不远处一排排的书架,嘴巴微张,双眼迷瞪。
“莉亚,你有在听吗?”赫敏拿羽毛笔尖挠了挠她的脸。
“哦,不好意思,”米凯莉亚咽了口口水,视线回到赫敏和伯莎身上,“你们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