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霜凌再度醒来时,又是在那张别院的榻上,床帘被高高挂起。
她的眼眸从迷茫渐渐聚焦到清明,幻视周遭侍婢,最后定格在叶岑潇的黑色束腰上。
“头疼……”
不知是想问关于自己为段廷尉卿出主意还是别的什么,总之,叶岑潇还是没打算放弃她。
叶岑潇背着手:“不疼就死了。”随后直接道,“既然醒了,就说说为什么出来后没有将计划告知与我,还擅自向廷尉示好。”
陈霜凌平复稳呼吸,冲叶岑潇眨眼笑了笑。
“上茶。”叶岑潇不急,吩咐茶水,等下人将茶杯递在陈霜凌唇边。
陈霜凌润润嗓子,在叶岑潇直勾勾的目光下,缓缓摇头。
叶岑潇将屋内人挥退:“什么意思?”
她撑起手肘想坐起来,两眼一黑,失重感来袭,她又只得躺好,身体像灌了铅,“我说,我现在身体不太舒服,你给我些时间休息如何?”
叶岑潇撩袍,在床边的椅子上落座:“行。”
陈霜凌看看茶杯,又看看叶岑潇。
叶岑潇递过去。
陈霜凌张了张嘴,示意自己没力气。
叶岑潇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一手直接将茶灌进她喉咙,成功把眼前人咳得上不来气。
“如果你再卖关子,我就把你丢出去。”
陈霜凌抚着心口,声音断断续续,面上却还是笑着:“别……别那么暴虐嘛,我可是重伤者……很容易死的。”
“好吧,实话同你讲,我忘了。”
叶岑潇的手慢慢松开陈霜凌的下巴,站直身:
“真的啊?”
陈霜凌努力仰起头,注视着对方的脸。她觉得问出这句话的叶岑潇多出了点不属于她的呆。
“你信了?”
“……”叶岑潇露出恍然的神情,“原来不是真的吗?”
“是真的,好姐姐,你权当我脑子磕坏了,什么也不记得。”她还想再解释什么,奈何实在是需要休息,也不等叶岑潇再有反应,两眼一闭,养神。
这一休又是好几天过去,整日昏昏沉沉,大夫也不见。
直到再睡过去应该就真的死了时,她才愿意懒洋洋睁开她尊贵的眼睛。
叶岑潇似乎正欲说什么,一只手忽然从她身侧探出来,手背轻轻搭在陈霜凌额头。
冷不防被碰了一下,陈霜凌还有些发懵。
“已经不烧了。”声线清冷,语气却含些温柔。陈霜凌顺着这素白的手向上看去,见到再惊艳不过的脸。
他背着光,垂眸看她,“本是想着终归有别,待你好些再看看你,但我又实在放心不下。”
陈霜凌难得愣了愣,随后扯出一个笑来:“美人唐突我了。”
闻此,对方的笑意似乎有一些维持不住,明明还是那样温和纤弱的模样,却能窥见一些风雨欲来的感觉,他抿抿唇:“是我逾矩。”
随后退了两步,轻轻收拾一些治疗伤寒的东西便离开,只留下一道颀长的背影。
“啊?”陈霜凌发觉白愈这就走了,有些不安:“不是,我一句话,影响力这么大?”
叶岑潇沉着脸,凝望她片刻,一言难尽:“你……真的不记得他?真的傻了?”
陈霜凌不太懂:“他是美人啊,我见过怎会不记得?你认得他?他比较有用吗?那我现在追可来得及?”
“稍等,”叶岑潇抬手阻止,“先别追,我问你几个问题。”
“可以。”
“记不记得你和段廷尉的交易?”
陈霜凌摇了摇头。
“记不记得我们怎么认识的?”
“我们应该认识许多个年头了,叶岑潇。”
“……”叶岑潇需要点时间处理这件事。
陈霜凌表现得太过镇静,甚至性格比以往还要不正常,怎么会记忆混乱?
说白了,连叶岑潇都觉得像假的。
她捂唇轻咳,“你先追上白愈吧,晚些时候我找个会看面相的。”
陈霜凌被子一掀,墨发在脑后用红绳拢成一束,三两下就能追出门。
叶岑潇沉思,这么灵活,不会她连受伤都是骗自己的吧?
陈霜凌一路从廊下跑过,裙角像一阵风。白愈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停下来,似乎是微不可察地叹了气,微微侧头。
陈霜凌端起声音,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懂事知礼一些:“方才便当我是烧糊涂了,出言不羁,您谅解。”
红艳艳的发绳拢不住她的发丝,一路小跑下来,已经有几束散落。
白愈听着她的话,忽然在想要不要将自己的外袍披在陈霜凌肩头。
现下二人关系非亲非故,此举似乎有些轻浮,不如算了。
陈霜凌见他不搭话,从心底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