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愈被带来后先坐下等待,过了好半晌都不见得有人来,才发觉好像要出事。
正打算离开,门从外面被锁好,他尝试用短刀把门栓切断,却无济于事。
他端详片刻,发现门栓是骨头做的。
陈霜凌只简单洗一下血渍,整个人还血糊糊的,她这次似乎真的不大高兴,可分明还在笑。
“好了,先生,别太担心好吗?我已经冷静下来了。”她宽言安慰,又问,“叶岑潇呢?见到她了吗?”
他好像有点疲惫:“未曾。”
话音刚落,便听叶岑潇的声音:“陈霜凌,我在后山找不着你,但遇见那所谓的疯子了。”
“动手了吗?”陈霜凌坐在白愈身侧,探他额间的温度。
不太烫。
“什么?要杀她吗?没,我打算我们一起去看看。”
陈霜凌目露担忧。
白愈善解人意地笑笑,清了清有些喑哑的嗓音,温声道:“你同她去罢?方才这些时间耗在我身上,咳……已是不值得。”
叶岑潇不留情面道:“陈霜凌,你最好现在就给我滚过来。”
陈霜凌于是不再思虑,跟着她前往山上。
*
“喏。”
叶岑潇扬了扬下巴,示意陈霜凌抬眼看看。
面前的女人蓬头垢面,沾满了泥土和杂草,脸上黑黝黝,正在埋头啃什么东西,见到叶岑潇抱着陈霜凌,陈霜凌还荡了荡自己的绣花鞋这与周遭景物不符的一幕,女人愣住了,连嘴里的东西都掉了下来。
陈霜凌眯眼一看——人的头骨。
“你是疯子?”她问。
“你才是疯子!”女人说话囫囵不清,但异常大声地反驳。
“对,我是疯子。”陈霜凌赞同地点头。
“我是来解救你的。”她蹲下,从怀里掏出一颗白愈给她的糖。
糖被揣得有点久,融化了一部分,又沾染上血腥味,红白相间的点点黏液粘在陈霜凌含有薄茧的手指。
疯女人看见糖,眼睛发直,竟渐渐流出口涎,猛地冲过来,陈霜凌灵巧后退,并把糖收在手心中,与疯女人谈判。
“我这个人呢,爱听故事,你告诉我,你现在吃的这个头骨是哪儿来的,我就把糖给你。”
疯女人难以理解这么长的句子,听得一愣一愣的。
陈霜凌见她不明白,又靠近她,点了点地上的头骨。
疯女人快速将头骨搂住,一脸警惕。
陈霜凌格外有耐心,“放心吧,我不吃你的东西。”并缩短句式,言简意赅问,“这个,哪里的?”
这次女人听懂了,指了指前方。
准确来说,是村庄。
陈霜凌点点头,她让女人张开手,然后把那颗带血的糖放在女人手心。
女人很高兴地扯着陈霜凌衣角,不住磕头,随后将糖放入口中,满足地舔舐。
有人为信仰折腰,有人为儿女折腰,有人只为一颗不完整的糖。
陈霜凌笑着与她告别,起身便走,快要下山时,叶岑潇忍不住问:“就完了?”
陈霜凌忽然顿住,缓缓伸手拔出叶岑潇的长剑,剑与鞘摩擦声令人后背发麻。
她投壶似的投掷出剑,正正插进女人的身体里。
“谁知道呢?”
陈霜凌笑笑,返回去拔出剑,然后大步离开。
或许她也不知道女人没有瞑目,是因为还没把糖咽下。
姑娘的衣摆悠悠荡荡,穿过层层丛林。
叶岑潇始终觉得闷闷的。
“何必,她只是一个疯子,不会有人知道我们来过。”
“她是一个会说话的疯子,一颗糖就能让她暴露食物的位置。”陈霜凌随手拂开底下的草,向叶岑潇贴心道,“小心,别踩到花儿了。”
叶岑潇管不了什么花花草草,对陈霜凌的行为不太理解:“大不了你割了她半个舌头,这样既影响她说话,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陈霜凌在她面前停下了,似有思索,又暖意融融地笑:
“可是这样,她还怎么吃糖呢?”
*
再回村庄,见刘大汉哀求着对白愈说话,陈霜凌听着,似乎是,让他们不要追究。
她走上前,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
沉甸甸的碎银落在刘大汉掌心,十分有重量。
“赏你的,滚吧。”
刘大汉连连道谢,退出去了。
陈霜凌转头看向叶岑潇,语气里带了些许嘲弄:“你看,什么邻里情义,什么舐犊情深,都不如几两银子来的重要。”
叶岑潇不语,踏出房门。
白愈看她走了,坐直身,道:“阿霜,你是不是觉得,人都是利己的,每一个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