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蓝天色衔着白云暖日,清晨的风凉得人心发瑟,演武场远在郊外山水连天之地,庞大宽敞,松散的丛林也挡不住风。
演武场已经备好一切,皇帝与皇后的銮驾在天还未亮时便早早出发,眼下选拔武官一事是重中之重,身为提议人的朝颜自然也被解了禁足之令。
比武巳时才开始,朝颜此刻还在清涟宫不紧不慢地挑选衣裳。
听槐夏打探到的消息说,今日参加比试的世家子弟有二十多个,大到尚书之子,小到宫门侍卫,各种身份的都有。
躲过了前世那样令人厌恶,遭众人唾弃的命运。
朝颜默默看着面前数量极多,样式华丽的衣裙,白皙的手指抚上,柔软布料给她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似乎又回到了母亲还在世时,那个倍受宠爱的小公主。
一旁的槐夏看着自家主子盯着一处发呆早就习以为常,她也不知公主为何从那日被掳走后回来,便一夜之间成长为大人模样,还让自己私下做了许多曾经未曾做过的事。
无人知晓,这副稚气青涩的皮囊之下已经换了一位心智成熟的人。
槐夏站在一侧替朝颜选了身淡橙色烟纱散花裙,梳了个简单的百合髻,头上无任装饰,只在额前挂了个浅蓝色流苏,衬得巴掌大的脸庞如芙蓉般娇冷。
演武场建在郊外,怕日落回来时风大,临走又不顾朝颜反对,在纱裙外加了件梨花白大裘。
巳时一刻,几个人慢悠悠驱车赶到演武场时,比武已经开始了。
朝颜对前面这些人比武不感兴趣,期间一直没抬眼,在等着她想见到的人。
“公主,场上那个身着白色马袍的男子便是您让我私下打听的尚书世子,家中排行老二,名为缚若寒。”
比武时间过去多半,直到听到槐夏的声音后,朝颜才抬起头注视着演武场上那个白色身影。看上去年纪尚小,五官清秀,但是一招一式都比对方强硬几倍,每一个动作都在步步紧逼,直到将对方打下擂台。
刹那间,演武场上传来胜利的欢呼,朝颜也勾了勾唇角,很是满意。
槐夏一直注视着自家主子的表情,看到她笑了,紧跟在后面解释:“据奴婢所知,他从小御马之术便很了不起,被他驯服过的马儿没有百头也有八十头。”
“整日爱在府上舞刀弄剑,出门便会行侠仗义。”
她顿了顿又说:“不过尚书大人一个文官,偏偏生的这样英俊潇洒的善武之辈,真是令人刮目相看。若奴婢猜得没错,他可能在最后夺冠当上将军。”
朝颜紧紧盯着男子下了演武场回到自家席位,才收回视线,接过话茬:“我想看的便是这样的结果。”
“公主您了解这些,是想做什么吗?”槐夏好奇道。
女人拂袖,端起桌案上的茶水送到嘴边,轻抿了一口,“什么都不用做,静观其变。”
看着朝颜神神秘秘的模样,槐夏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朝颜在一旁陷入沉思,知道缚若寒这个名字,是在前世衡无倡称帝之前。她听说此人常年在战场厮杀,武功极好,可以与先前的太子殿下相比,而且还有后来者居上的苗头。
所以,今日武官人选,必定是他。
这也是朝颜前些天想到的,除了娄卿旻这个选择之外的,另一人选。
演武场热闹非凡,娄卿旻也来了。不过他正远远坐在演武场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静静地观察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看到女人的视线一直在缚若寒身上,他心里的危机感加重了几分,他眸中仿佛带着冰碴,余光扫视身后的暗卫,语气冷得可怖:“缚若寒最近可与公主有什么交集?”
“并无。”暮商认真想了许久才小心谨慎地回话。
而后顺着主子视线看过去,朝颜公主满意地看着缚若寒,好像很看好他,见状暮商叹了口气,主子与公主不过三日未见,情敌竟又多了一个。
看来朝颜公主魅力极大,但是太过花心。
她分明前些天还带着礼物去太师府拜访过,如今看到尚书之子竟笑得那样好看。
暮商还未感叹完,便发现周身温度又下降了许多,他抬头看天,温度不算低,关键是还有太阳。
这边的娄卿旻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暗卫,只是眯着那双鹰隼的眸子紧紧盯着朝颜那方,而后冷笑一声。
……
“公主殿下,别来无恙。”不知是谁突然开口。
桌案前多了个人,被人挡住阳光,朝颜眼前暗了几分,身上也没了方才的暖意。她缓缓抬头,眸中闯入一个她最不想看见的人。
衡无倡。
但是下一秒她忽然笑出了声。
眼前男人站得高,头发束起,但脸包得很严实,像粽子一样。
朝颜靠着座椅向后退了几步,才看清被纱布包裹了一半的脸,露出的地方微微红肿,许是怕影响吃饭,厚厚的香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