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邪了门”在她的印象里,平常下山不过一炷香,今天怎么偏偏折腾了一个多时辰。
“难道是因为师父留下的阵法变了?”她回头,望向枫林上空的金色阵符,外形倒是与以前别无二致,可惜她不懂符阵。
“烧鸡!”当漫天的绯霞盖住秋名山的穹顶,茅白才猛然想起,她最爱的那家烧鸡铺子,老板娘有了身孕,近来都会提前打烊。
“烧鸡?”直到那个火急火燎的背影走远,周休休才抱着两条垂死挣扎的鱼,从树后现身。
“什么?卖完了?”茅白目瞪口呆。天知道,当她汗涔涔地赶过来,望见铺子旁边的那盏招牌灯笼还亮着时,有多开心。
“实在是对不住,刚卖完,忘了掐灯。明儿个来,定给您算便宜些。”老板说着,走向门外的招牌灯笼。
茅白无精打采地往回走着,一队挑着奇异果实的妖怪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茅白的眼睛瞬间被点亮起来,随即转念一想,这没了烧鸡,还有烤鸭、锅包肉、炉肉火烧啊!她一扭头,便钻进了罗泊的夜市之中。
要说这极西之地的夜市,那可是比极东之地的早市还要热闹上三分,此地无主,无法度,以物易物,交换一切可交换的,流通一切可流通的。从黄金白金、珠玉宝石、绫罗绸缎到寿命气运、修为法术、五脏四肢。只要你有,只要他要。
鬼怪昼伏夜出,人类昼出夜伏。罗泊的白日原本是没有集市的,随着普罗大众的加入,才渐渐生出了这日间的集市。日集歇夜市开,两相衔接,便是罗泊所谓的日夜不歇之地了。
茅白揣着吃得圆滚滚的肚子,提着大大小小的油纸包,在铺满银光的山路上走走停停。一丝奇异的香味猝不及防撞入了她的鼻腔,将她肚中刚消歇下的馋虫重新唤醒。她咽了咽口水,寻着味来到了一条小溪边,望见一个瘦弱的背影。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她忽然起了玩心,学起了画本里的山匪,一手撑在枫树上,一手插在腰上,想要吓吓他。
少年正背对着她,一脸专注地撒着香料,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声音,被吓得如同猫儿般,一下子弹坐起来。香料四散,落入火堆,空气中那股奇异的香味陡然加深。
少女开怀,扶树大笑不止。
“咳咳”茅白被逗笑,又突然想起自己还是个山匪。
少年转过身来,那两片色泽艳丽的唇在那张俊俏的脸上启启合合。她看直了眼,人家说了些什么愣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茅白以前看戏折子那会,经常会觉得故事编排得过于荒诞。什么一见倾心、再见如故、三见定终身。她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一男一女见上三面,就轻易许下一生的承诺。可是今日,她见到眼前之人,方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狭隘。
少年的这副皮囊,每一寸都长在了茅白的心窝上。单单是看着眼前的人,一股喜悦便涌上她的胸口。
“公子,可有婚配?”茅白张嘴时,连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周休休顶着这张脸十四年,自然是明白它的优越。可如此直白的话,从一个女子口中说出,他还是头一回听见。
“在下只听说山上有间药阁,和一些枫树,倒是没听说还有劫匪。姑娘可是劫财?”少年看着面前女子绯红的双颊,将话题拉回。
“劫财”茅白头若捣蒜,目光却在他的脸上和火堆旁的烤鸡之间徘徊。
周休休识趣地的解下腰间的荷包,双手奉上。
茅白用手掂了掂那只单薄到可怜的荷包,没有要走的意思。
“跟你买只烤鸡”她把钱袋子又扔了回去。
“姑娘可知如何上山?”周休休接过钱袋,从烤架上取下一只鸡。
“你想上山?秋名山?”茅白反问。
“秋名山”周休休肯定道。
“问病还是求药?”茅白重新将他上下扫量了一番,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周休休摇了摇那颗过分好看的脑袋,不知从哪取出一张碧绿的荷叶,将鸡包了起来。
“寻仇滋事?”茅白从小到大,见过不少上山来的人和妖怪。他们大致分两种,一种问病求药,一种寻仇滋事。大部分人是前一种,大部分妖是后一种。
“在下既无仇家,也无怨事。”他莞尔,将被荷叶包好的鸡递给她。
“可这山上只有一间药阁,和一些枫树。”茅白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姑娘方才问,在下可有婚配?实不相瞒,幼时,父亲曾为在下订过一门亲事。那姑娘如今就住在这山上,此番前来是为了向她提亲。”少年人清亮的嗓音微沉。
齐禺喜静,这十五年来,秋名山上上下下,除了她和齐禺,也没有第三个人。
“你可知道,那女子叫什么名字?”她拆开荷叶,撕下一块肉塞入口中。
“茅白”
“你叫什么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