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太医署内,一众太医面面相觑,只因苏公公如今站在他们跟前,正宣他们去宣华殿呢。
不知是个什么事儿,但由苏公公亲自来,他们不敢妄自揣度,许是大事儿。
“诸位都请吧,一阵到了瑞荣宫,娘娘问你们什么话,你们便如实回答,若是有所隐瞒的,后果你们应当知道。”苏公公两眼弯弯,笑得十分亲切,可话语里还是让太医们隐隐不安。
叫苏公公唤到的太医脚步匆遽,四下瞧瞧,才知去的皆是些资历老的太医。
待一行人行至宣华殿,便瞧见帝后在案桌前,露生手握羊毫笔,而秦玉夜的手覆在她之上,由着他的力道,羊毫笔在露生手中写出了一个极为好看的字。
几位太医只瞧到第一眼便不约而同垂下头来。
瞧见太医们来,秦玉夜才将手从露生手上移开,而后摆了摆手唤苏公公赐坐。
太医们皆双手捧着茶盏浅啜了一口茶,实在是不知圣上唤他们来宣华殿是为何,只是心中隐隐不安。
待他们都将茶盏放至桌上时,秦玉夜才缓缓开口道:“今儿你们也瞧见了,诸位太医皆是资历颇深之人,孤今日寻你们来,是为了问一事。”
里头资历最深的已然白了头发,他的声音已然有些沙哑,听见秦玉夜一番话,恭敬道:“陛下只管问,但凡微臣知道的,必定一一道出。”
秦玉夜闻言颔首,“既有陈太医此言,孤便放心了。”
他在案桌前的圈椅坐定,露生则在一旁研墨,他思虑了一瞬,将目光停留在其中一位太医身上,“宁太医。”
宁太医不敢抬头,一时唤到他的名儿,叫他有些慌张,可在宫里好歹也是经过些大场面的,他稳了稳声线,只道:“臣在。”
“当初淑妃在世时,可是你为她诊治?”秦玉夜言语淡淡,叫人不知是喜是怒。
“是。”宁太医应道。
此话一出,众人心里大抵已知道是何事,淑妃是圣上的母妃,圣上想知道些什么也不足为怪。
“孤记得当年淑妃身子并非虚弱,为何到了后期,状况却倏然变坏?”
如此状况本不稀奇,昨儿连夜查了当年的卷宗,同他记忆对得上,他的母妃是因为受了一场风寒,后来身子愈来愈差,听着倒没什么蹊跷之处。
可若是昨日那个小宫娥所言是真的,越是毫无破绽越叫人起疑心。
“回陛下,淑妃娘娘确实是由微臣诊治,可娘娘病故那段时日,正是微臣回家戴孝的时候,微臣替娘娘诊治时,娘娘确实脉搏平稳,十分康健,至于后头的事儿,微臣并不知。”宁太医如实道。
秦玉夜缓缓转动手中的玉扳指,缄默不言。
这时他的视线才从宁太医身上移开,转而是看向了陈太医。
陈太医一生在宫中,同多位主子打过交道,如今见秦玉夜瞧他,他便作揖道:“微臣猜测陛下应是想知淑妃娘娘当年的病情,微臣便同陛下一一道来,请容许微臣再喝一口茶。”
言罢,他确又从桌上那茶盏中啜了一口,“宁太医说得确实没错,当年他确实回家戴孝去了,而后是萧太医为淑妃娘娘诊治,本一切都好,直到淑妃娘娘受了一场风寒,身子开始虚弱,到了后头微臣也去瞧过,可药方并未出错,一切都尽了最大的努力。”
陈太医言及此,轻叹一声,他诊治病人无数,是从民间被寻来做太医的,淑妃的病情他也曾见过,只是实在可惜。
“陈太医精通医术,吾看过一些前朝医书,里头说焚香也对身体有功效可是真的?”秦玉夜听完陈太医所言缄默了许久,露生开口问道。
“正如娘娘所言,不同的香皆有不同的功效,且相同的香用在不同的人身上功效也大不同。”
陈太医本还在疑虑,而后见露生从桌上捧起一个紫檀香炉,便略知一二了。
“陈太医单看香灰可能看出些什么?”露生将香炉捧到他跟前。
除了极为特殊的香以外,香灰的颜色外观皆相似,他只是略懂香的门道,单这样瞧,实在瞧不出来,更别说已经放了十几年的香灰。
“微臣敢问娘娘,这可是淑妃宫里的香炉?”陈太医身后的宁太医出言道。
见露生确定,他又继续道:“此香微臣闻过,且淑妃换此香时是微臣确认的,里头只有乳香、丁香和沉香三种,淑妃娘娘偶然体寒,沉香有行气之效,于淑妃娘娘来说是有益的。”
陈太医和宁太医皆不是太后的人,他二人应不会说谎,可如今他二人都认为此香没有问题,难道真是怜春多想了,淑妃去世并无蹊跷?
宣华殿内又缄默了一瞬。
“药方。”露生思虑了一瞬,望着秦玉夜的眼眸说道。
秦玉夜颔首,先前他在宫外时,也曾听说在药方里头动手脚害人之事,露生这么一道,他倒是想起来了。
“不知当年的药方可还能寻出来?”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