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人去楼空,不知去向。
房子是简先生承租的,租期三年,夏如雪又把房子从简先生手中租下来,租期也是三年,并且一次性地付了租金。
2011年的8月,夏如雪正式搬到这个当初江奕生活过的地方,这个她最想走进来的地方,她第一次走进这间屋子,一个人站在客厅中央,她的手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这里是江奕生活多年的地方,屋子里应该还有江奕留下的痕迹,空气里还残留着江奕留下的气息,她用手触摸着屋子里每一个角落,每一件家具,那些角落那些家具,江奕从前也一定触摸过。她走进卧室,卧室里只有一张空床,但是,夏如雪还是发现了床下有一双黑色的牛皮拖鞋,那是一双男人的拖鞋。她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那一定是江奕的拖鞋,一定是彦歆匆忙打包行李的时候忘记带走的。她不由自主地脱掉了自己的高跟鞋,将那双冰凉的脚伸到拖鞋里,她想感受一下江奕留下的哪怕一点点的余温。但是,那双拖鞋同样冰凉。
她就那样,穿着拖鞋从卧室走回到客厅,她扫视着屋子里所有的一切,屋子里绝大部分的装饰品都没有了,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张油画。她注意到了墙上的那张油画,那是一张抽象派的风景画,画的是冬日的雪景。构图苍白如同她病态的容颜。看着这幅画,她突然生气了,她很讨厌这张画,就像讨厌现在的自己。她站在沙发上,想将那张画摘下来,可是,就在她的手掀起画框的那一刻,夹在画和墙之间的一叠信纸散落一地。
她从沙发上跳了下来,伸出颤抖的手,一张一张地捡起那些信纸,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信纸上的笔迹,那些熟悉的字体,正是几年前她写给江奕的信,她一生中唯一的一次,鼓足毕生的勇气袒露了自己的心声。但是,这封信却被隐匿在画框背后,她几乎可以肯定,这封信只被彦歆看见了,江奕并没有看到。
她没有胆量再看一次自己写的那封长达十几页的信,她没有胆量再去回忆她在英国度过的那一个不眠的夜晚,她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往事如此心酸,却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将那十几页的信纸都撕碎了,然后扔进了厕所的马桶里,将她所有的心声都冲入了一个污秽不堪的无底深渊。
4.
还有一种恐惧是无法回避的,从2011年一直到2014年,夏如雪经常能闻到的气息,就是她痰液里裹挟着的浓烈的血腥味儿,这种气息从她的嘴里最先散发出去,弥漫在她的四周,伴随她度过每一分每一秒,充斥在她生活过的每一个角落,由其是她生活了三年的这个租来的房间。这个房间整体背阴光线昏暗,空气潮湿闷热,需要全天开着灯,但是为了防止感染呼吸道疾病,她不能开空调,不能开窗户,那血腥的气息浓的化不开也散不去,那是死亡临近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时光不能倒流,青春不可逆转,爱情更是无法挽回。
当年多的时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像极了一本没有故事情节的恐怖小说,她一个人生活在这间她辗转租来的房间里,想象着这个房间之前的主人江奕和彦歆,沿着他们过去的生活轨迹,过着一种常人不可想象的生活。是的,彦歆是为了躲避她才从这里仓惶逃走的。她知道彦歆为什么这么做,不就是为了防止她和江奕见面吗?她想到彦歆的这种行为时不禁笑出了声,她觉得彦歆还是太年轻了,不够聪明,江奕早已名声在外,在深圳要想找到他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只要打开手机看看当天的新闻就知道江奕的去向,彦歆这么做实在是显得多余和愚蠢。
但是,这三年来,夏如雪一直幽居在家中,她的内心是那么的骄傲,她漂洋过海不远万里从英国回到深圳,明明对江奕朝思暮想,可是,她还是不愿意主动去找他,她希望江奕能够首先找到她,但是她又害怕江奕发现自己。看看现在的自己,如果江奕找到了她,江奕还能为她做些什么呢?江奕能留给她的或许就是一个同情的眼神,抑或是一声低沉的叹息。她在想:“还是一切都随缘吧!”然而,这么多年过后,命运对她实在是欠缺应有的公平,可就是这样,她还是选择把自己交给命运。她宁愿去等,等江奕在茫茫人海中发现自己,在芸芸众生中和自己再一次相逢,在茫茫黑夜里看到自己期盼的眼神。这三年的时间里,她每天都会站在窗前,像一个妻子等待丈夫回家那样,殷切地等待着江奕的出现。她无数次地憧憬和幻想着他们见面时的情形。希望和失望,就像白天和黑夜一样,交替出现在她的生活之中。她就这样一个人,孤独地,在这个房间里度过了三年的时间。她张望着,期待着,暗自祈求着:“江奕,你到底什么时候出现呢?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等不来你,就离开这个世界,我会不甘心的,你能甘心吗?”
然而,不论是江奕,还是彦歆,谁都没有再回来过,他们好像不是把房子租出去了,而是把房子卖出去了。这里成了她苟且度日的避难所,她经常隐姓埋名,外出的时候也是乔装改扮,但是,大部分的时间里,她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把房间里所有的镜子都集中在一个卧室里,然后把卧室的门锁起来,她害怕那些光洁的镜子反射出她那张日益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