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了皇帝带头"卖官鬻爵";战时跃升的权臣,战后获得赏赐的功臣,如今个个要不在朝中分量极重,要不在地方上割据一方;娶妻时得罪的勋官世家,如今出事时没有一个与他统一战线的;甚至他的妻子也只生出了一位公主,致使他后继无人,宗族逼他过继。
曾经顺风顺水时目下无尘,高傲得不苟言笑;此时却是身心俱疲,连年操劳,想笑也笑不出来了。
若要问他后不后悔,他倒也是无悔的,战功帮他积累声望,笼络亲信,通熟庶务;娶到的妻子与他灵魂相鸣,夫唱妇随,是个贤内助;虽是膝下无子,疼爱到大的女儿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卓尔不群。
只是,为何在如此的前置条件下,他的天下却是一团糟呢?
早朝中端坐高座上的永隆帝,看着阶下接二连三状告太子失德的朝臣,头疼不已。这帮人是瞎吗?明知道自己宠爱女儿,决意让她继位,还来闹这些幺蛾子?
不过是抢了一个不受宠的嫡子罢了。
只是这次不能再罚:早几年因立女子为储君之事,前前后后已经责罚过小半朝臣,再罚下去就要人心尽失;更何况这次确实是女儿做得不对,太过出格。
他压着暴怒瞪女儿一眼,这小滑头为了出京,肯定是提前算好的。
他压着怒火,平稳声线:“太子失德,贬其前往江南赈灾,许其机会戴罪立功;若赈灾失败,褫夺太子之位。”
底下的朝臣平静下来,这件事暂时翻篇,继续边疆议题,据探子来报草原各部间近日往来频繁。
朝臣没有继续逼迫永隆帝,因为他们知道这是皇帝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他们的君主宠女儿宠的很,放在以往是绝不会让她出京的,生怕有个闪失;而江南的灾祸虽然此时不显,但大家都知道这次的事小不了,不冲别的,就冲直线下降的国运,他们的英明君主宵衣旰食都难以挽回。
况且这太子吧,也不是不好,只是和他们不是一派的;而且行为也不能这么不按常理出牌,这让大家以后都不好办事。必须得敲打敲打,能敲打下来更好。
下了朝,众位朝臣路过陈鸢时,要不然是口出担忧之语让陈鸢路上小心;要不然是因为昨晚陈鸢大婚没到场,而亲口去向陈鸢贺喜。活似朝堂之上针对陈鸢的不是他们。
陈鸢面上恭谨温和,一一认真回复,实际上气得牙痒痒。
这群老臣,她小时和她关系都不错,只是大多在数年前站了旁系皇族子弟的队,陈鸢的上台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转舵困难,又不愿得罪陈鸢,便早早告诉陈鸢他们只是对事不对人,然后朝堂上和朝堂下公然是两副面孔。
陈鸢又不能和他们撕破脸。最后就成了如今的局面。
以后如何还不好说,就看陈鸢的继任之路走的如何,他们才会思考要不要重新站队。
下朝后陈鸢又领着祁珩去见了皇后。
皇后说话相比皇帝亲切热情多了,嘘寒问暖,深扒祁珩自小经历,吃穿住行各种关怀。
陈鸢去了母后处一趟,拉回一车的好东西,其中大半是赏给祁珩的,看得陈鸢眼馋。那些都是十分珍贵的男子用品,好些还是皇后拿来打扮自家夫君的,陈鸢只恨自己用不上。
临近离宫时,皇后特意把祁珩唤至身前殷殷嘱咐:
“我这女儿虽是自小娇惯,但也是个会疼人的。她既然选了你,那必然是认定了你,往后怕也是不会再纳人入府。我看着你也是个好孩子,若是阿鸢给你委屈受了,你就来告诉我,我给你出气。”
祁珩听得发懵,这一家人都是什么人,虽说高门婚姻多是交易,但这家人也分外奇葩,全都一边口口声声说着希望两人感情和睦,另一边又丝毫没考虑什么感受。他是被劫回府的,名声尽毁,若是个女子早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还和睦?合墓吧。
算了,左右他也没那么在意就是了。
但他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祁珩最后迷迷糊糊地和陈鸢走在出宫的道路上。
晚春的空气黏黏糊糊的,空气中浮动着粘腻的花粉香气,犹如黏得人张不开口的牛轧糖。此时正是日落时分,落日熔金,暮云合璧,陈鸢和祁珩并肩的身影被落日余晖打得长长的,穿过青砖,在朱红宫墙上冒个尖尖。
陈鸢心里合计着事,再加上想让祁珩顺道熟悉熟悉宫城,就一路上默不出声。
陈鸢的思绪是被一朵灰紫色的月季拉回来的。那朵月季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这月季名为卡普里,是从遥远的西方传过来的,珍贵无比,陈鸢也只在礼部尚书家看过一次。
品种据说是叫什么,,玫瑰?和月季还不是同一个品种,但陈鸢看着,除了颜色,形状和月季着实很像。
陈鸢目不转睛地看着,在金黄色的夕阳下,这朵颜色少见的花朵更显梦幻,
直到她被旁边人推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眼前就是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