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我刚才弄头发的时候有感觉,但那会儿那俩姑娘不是在闹吗,我光避着她们了,就没注意。”
“哪两个姑娘?”
“宗闲和那个温锁,两个不成器的。”
“那你还找什么啊,这不明显的吗?”
那个阿姨一愣,把另一只耳环收进口袋,“真倒霉,怎么就在这儿碰上她了。”
我没敢出去。
我能想象得到她们是怎么把温锁扣下来的,一圈家长带着她们身后的势力,带着她们常年在圈子里累积的威严,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把她榨得干干净净。
她没法反抗的。
她不能像回击宗闲一样回击她们,因为她们有权有势,因为她们是一个群体。
没人能单打独斗地扛过群体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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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洗手间呆了很久,直到我手心的汗把耳环浸湿,我妈过来叫我,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不舒服。
她对我的关注度时刻在线,生怕我惊着凉着,摸摸我额头,又探我后颈。
在她拉出我的左手之前,我急忙喊:“妈,我想回家。”
她看了我一眼,“好。”
那个晚上,我妈给我拿了一些安神的药,吃完后我很早就睡了。
一夜无梦。
后来,我刻意忘掉那天的细节,我把那只耳环藏在笔筒里,我不敢丢,我怕别人捡到。我妈从不翻我的笔筒,那里对我来说是最隐蔽的地方。
日子就这样过。
温锁偷耳环的事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这直接杜绝了她妈进入这个圈子的可能性,听说她被她妈打得很惨,在学校也举步维艰,还被安上了“小偷”的名号。
我不知道这样做有可能击垮一个十四岁女孩最后的防线,可能让她患上抑郁症,可能严重起来要吃药,可能某个忘记吃药的节点就容易想去死。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太害怕了。
那段时间,我依赖上了安眠药品,总是睡得很早,但有一晚我突然醒来,周屿焕坐在我的书桌前,那个笔筒倒在小书架旁,笔散落在地毯上,而桌面上,摆着一枚掉了珍珠的耳环。
我连忙跑下床,我甚至没来得及穿鞋,踩过那一支支散落的笔,扑到桌面上。
我后背出了汗。
我不敢看他。
这件事闹得这么大,他肯定知道,此时,他看着那枚耳环,而我在接受审判。
窗户没关严,风把窗帘吹得“嚓嚓”响,我说这是我后来在洗手间捡到的。
他把目光转向我,依旧没说话,但眼底的质问将我的谎言一一击碎。
我开始哭。
他拒绝不了我的眼泪的。
我跟他说了经过,我说我害怕,我抱着他,把头埋在他的颈项,我让更多的泪水流入他的皮肤。
等了很久,他终于抱我。
“怎么办?”我问。
他把那只耳环拿起来,像他竖起的那支笔一样,给我第二次机会。
我说不。
他把耳环丢进了垃圾桶。
我那时并不能体会到他有多爱我,更无法了解他在硬逼着自己违背原则来让我心里舒坦一点时有多矛盾。
我那时只在乎结果。
我不用去跟温锁道歉了,我丢不起那个人,所以我松了一口气。
可有一层我没想到,我欠温锁,而周屿焕帮我隐瞒之后,相当于间接欠了她,这一点,无论我们三个以后将以何种方式相处,都无法改变。
而且我忽略了,周屿焕是个欠债就要还的人,是时间问题,是原则问题。
没多久,温锁跟她妈去哈尔滨了,我心里的石头彻底放了下来,我发誓,我以后一定加倍对她好。
如果她不知道是我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