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令窝在连仪臂弯内,冷眼看她再次开启时光线路,重回到她认为安全的过去,又一次与活生生的杜玄幽见面。
他依旧一无所知,见她神色不自然,却读不出她的心思。
没多久,麒麟再次打破时空阻隔,凭空出现。
【你除非跑到我出世之前,否则天涯海角没有我去不到……】
连仪等不及麒麟威胁的话说完,金手指一动,飞也似的逃离。
凤令虽不耐烦仍按捺不动,决定等连仪被麒麟打击到不复坚强才出手。
当她历经挫折,明白现实不可更改,应该就会放弃杜玄幽了。
“小鸟……”
凤令的袖手旁观,连仪心知肚明,然而她不明白的是凤令作为异族首领,决心离开这个世界,人的生死存亡理应与异族无关,为何凤令不允许杜玄幽这样一个毫无危害的人活下去?
数不清经历了多少次恐怖轮回,遭遇麒麟反复追赶折磨,只能躲藏在时空的缝隙无能沮丧,连仪终于疲惫,无力再去抗争。
“我不需要你保护我,你就保护杜玄幽,一次都不可以吗?你们一族那么多条性命都要迁移了,怎么就不能让他活下去呢?”
她无助地捧着凤令,像捧着救命稻草般的哀求。
凤令不为所动。
【人各有命。】
他不认同她不断挽回杜玄幽的做法,明明白白告诉她,顺应局势最终能熬过去。
【杜玄幽会死,麒麟也会死,你要做的就是等待自由来临。】
连仪摇头,始终不肯接受。
“胡说,不是这样!你们异族不就是为了不死才举族迁移的,难道你们逃离不也是违背了这个世界的所谓命运吗?”
【我们可以,你不行。】
凤令觉得自己的回答很客气。连仪听来,那冷言冷语和麒麟对她的羞辱并无二致。
怪物们所说的不行,无非是对她力量的鄙视。
因为她,只是一个人而已。
可她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还未能商量今后的日子如何相守,就得眼睁睁看他去死,她如何能接受?
明明自己拥有回到过去,改变未来的力量,怎么就做不到如愿以偿?
她不甘心!
“怎么,不动了?”麒麟的身影缓缓显露,隔着时空的距离,感应连仪的方位。
连仪没看清他的人,光是听声音就胆战心惊。她不顾疲倦,强撑起力气,又一次使用超能力。
时光线路再开,继续往前奔走,这一次,她停驻在那个宁静的秘境,目光眷恋难舍。
藏在阴沉晦暗的深渊迷谷之中,一重重幽冷瀑布之后,未崩裂前的秘境那么安适温馨。
曾经,凤令进不来的地方,跟着连仪跨越了时空,终于进入其间。
这一段她和杜玄幽心意相通又不好意思表露的时光,成了她不敢回味却走投无路不得不躲进来苟延残喘的安身之地。
“这只鸟又出现了?”完好无损的杜玄幽仍然无知地重复着他的生活。
连仪站在他身旁,捧着小红鸟,傻傻望着他,眼泪不停地流。
“你怎么哭了?”杜玄幽讶异无措,手伸出一半又收回。
他极其困惑。
两人好端端地在院子里收衣裳……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双手搭在他晾干了的外袍上,彼此见状,正有些难为情,忽然,消失许久的鸟儿被她捧在手心,而她望向他的目光,心碎欲裂。
他很少见她委屈,更别说流泪了。况且她情绪变化得太突兀,其中似乎发生了什么转折,被无形的手剪掉了再重新拼凑。
杜玄幽十分困惑,暗自猜测,又有什么超乎寻常的力量,搅乱了难得平静的生活?
“对不起……”连仪用衣袖擦眼泪。
“为何道歉,发生何事?”杜玄幽总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连仪不敢说也不敢回顾,自己被迫目睹了多少次他的死亡,更不晓得当初与他安好相处的时间,如今还能维持多久?
麒麟又快追来了吧?下次怎么逃?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从命运和怪物手中,救下他?
连仪想不出答案,感到难以负荷,抱着小红鸟蹲在地上默默流泪。
杜玄幽不知所措,屈膝在她身侧,轻声细语地说:“我能耐有限,或许帮不了你什么,但我经历过许多艰难绝望时刻,最终都熬过来了。有些难题,确实难解,你藏心里也无济于事,不如告诉我,一起想办法应对。”
相处至今,他始终克制,残缺的身躯和低微的出身,时常化为无声耳语,提醒他不可高攀。然而情意能够埋藏,终究不能遏制,尤其她从不轻慢,总是笑颜相待,好似他与常人无异,让他位于边缘的心又回归平常。
“我……”连仪抬起泪眼,心慌意乱。
她是真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