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过失、下手没轻重的罪名,都不用上大将军面前,赵宣就能裁决了。
可齐钰事小,眼前这个傻子似的小郎君事大啊。
李青宛是李举十六子,此身份虽算不得什么,但他可是自北都府来,往同州营云送粮草的。
邺朝建国三十余年,分州县两级治理,共有二百州、三千县。这些年,不论是开国功臣还是各地藩王都不省心,朝廷管不过来,于是特置北都府一城,统管北境十四上州、二十中州、十九下州。
这几年,不论是开国功臣还是各州藩王,都被李源收拾了一顿,如今的北境,根本就是一副只知北都府姓李,而不知皇帝姓什么的姿态。
同州是北都府代管的下州之一,某种意义上,同州奉北都府为主,而不是奉东都皇室为主。
李青宛随宋鹤来运送粮草,“京官”加“使官”的双重身份,她若是追究,这件事情当真难办。
眼见赵宣只捡好听的讲,如何处置钱明几人是一句也不提。
宋鹤皱了皱眉。
“放过钱明?赵将军,我观这位钱壮士身形魁梧,还以为他心思淳朴是个良善之人,没想到不仅私用兵器还以多欺少?甚至在十六郎出手之后,还想取齐钰与十六郎两人的性命?”
“如此心思狠毒、手段狠辣之人,赵将军竟然是一点儿都不责罚?”
方才他若是晚到一步,李青宛就要死在钱明的铁锤之下!
钱明身为同州营九品壮士,领百人队伍,如此德行,若是不加以严惩,早晚要酿成大祸!
赵宣忙说不敢,钱明也很有眼色直接跪地磕头,“钱某乃是一时气愤,还请将军念在我……”
“一时气愤就可随意取人性命?”
钱明不开口求饶还好,一开口直接点燃了宋鹤,“那齐钰已经是强弩之末,如何能受得住你这一锤子?还有我们家十六郎,手无缚鸡之力,这细胳膊细腿的,你这一锤子下去,她还有命吗?”
“钱将军一句轻飘飘的‘一时上头’就想遮掩过去了吗?若是本将军晚来一步,我们家十六郎可就真死在你手里啊,钱将军!”
赵宣听宋鹤一口一个“我们家十六郎”,十分头大,这宋鹤没个一儿半女的,怎么对这李举将军的十六子如此关切,莫非是将人当做了儿子?
思及此,赵宣缓缓站直身形,“不知宋将军想如何处置钱明?”
宋鹤顿了顿,开口说道:“既然是在军营之中,那一人打五十军棍吧!”
五十军棍?
宋鹤此话一出,引起一片哗然。
平日若有犯错,大将军也不过是罚他们十军棍,再有过分的,二十军棍已是极限。
五十军棍,和直接要他们性命有什么分别!
钱明与一齐动手的三人,闻言呆愣在原地,连磕头求饶都忘了。
“赵将军觉得如何?”
“这……”赵宣张了张口,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
“宋将军好大的威风啊。”
一道细长而尖锐的男声在营帐外头响起。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李青宛眉头微蹙,寻声望向营帐门帘。
就见一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穿银色盔甲,手持重剑,从外头进来。
声音细长尖锐,人长得也是一副猥琐的样子。
李青宛皱眉不喜。
她所不喜之人,此刻在钱明眼中宛若天神下凡。
他们连滚带爬扑到那人脚边,哭喊道:“将军救我……”
那人将扑到脚边的钱明一脚踢开,骂了一句:“说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非要自不量力去打齐钰,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和我养的狗什么分别?”
李青宛闪身,站到了宋鹤身后,眉头皱得更深。
强龙不压地头蛇?
这是在暗示她与宋大哥?
来人将李青宛上下打量一番,而后落在宋鹤身上,咧嘴一笑:“宋将军好久不见。”
宋鹤一拍桌子站起身,“孙寅?你怎么会在这儿?”
听见来人姓名,李青宛心头一跳,眼中却是忍不住的好奇,视线越过前头的宋鹤,张望着站在营帐中央的人。
孙寅?
他就是孙寅?
果然与宋鹤、阿满几人描述得一样,是个混球。
孙寅浑然不知,大笑一声,自顾自寻了张椅子坐下,抬起双脚,摆在面前的桌案上。
“宋将军还记得小子,当真是折煞我了。”
赵宣瞧着毫无规矩的孙寅,压低声音警告他一句,不准在北都府将军面前犯浑!
孙寅摆摆手,表示了然。可行为动作毫无收敛,大喇喇摆在桌子上的脚一抖一抖的,与地痞流氓毫无二致。
赵宣怒目而视,却没再开口。他虽是同州营二把手,但连年与蒲州交战,后勤补给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