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马车停下,两人一同行礼,“大人见福。”
随安跳下马车前沿,笑道:“东家娘子怎么不同我家大人一同去啊?”
王婵衣一扫昨日独处时的姿态,变得恭敬:“民女不敢随大人同行。”
只见车内的垂帘被顾归笙一指掀起,半遮掩着他的眉目,露出那轻启的薄唇:“无妨,既然都去织纺,东家娘子就上来吧。”
王婵衣和齐欢对视一眼,抚了抚她的手就麻利上车。车内宽敞,足够坐下三四人,但再大毕竟是方寸之地,难免要四目相对。
他看了她一眼,突然想起昨天在祠堂的事,心头竟然泛起一丝怪异的触动,不同于今日的整齐梳发,那时倒像在闺中香奁之前。
她也瞧了他一下,自然顺理成章忆起昨日,虽没说什么做什么,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同一屋檐,还是那样晦暗的地方,无论怎样都像——私会。相当于赌上了自己的名节。
互相单看着倒还好,赫然间对视就更尴尬,气氛凝结住,眼神千丝万缕分不开。
王婵衣受不住这尴尬,干笑几声:“这车内太小,大人何苦把我叫上来呢?”这男人的性格像草原的天,说变就变。今日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马上要下雨了。”短暂一句话说完,他只是眼底略带笑意的扫过她,之后再没开口。
顾归笙在想,既然日后的“苏州之变”可能会波及到她,不如态度改观些,也好平息自己心底的愧疚。
这空间内开始陷入冗沉的安静。
.......
她待着太煎熬,目光不自觉瞥到顾归笙右手掌心,猜测原因时人好似怔住,看得入神。
顾归笙看她涣散的眼神,嘴角不经意勾起微不可查的弧度,“你在看我的手?”
“啊,没,没有。”突然来一句,吓得她心脏忽然加快了,砰砰砰的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眼睛长在你身上,就是看也没什么,我是不太近人意了些,倒不至于让你怕成那样。”
你还知道啊,伪君子。王婵衣挪了挪身子,把脸侧向一边,刻意躲避他的眼眸,“我想问大人,这伤怎么回事?”
“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脑海里回忆那年的刀光剑影,口中却撒谎:“书读得不好,被父母逼迫着,在战场大营中长大的,再多的我无可奉告。”
他对于随口而出的谎言,早已信手拈来,毕竟欢喜权利争斗的人,很少说真话,有时候,他甚至分不清对一个人的感情。
“哦,我不再问了。”看来是端很悲伤的故事。
......
车缓缓行驶到织纺门口,王婵衣提起裙摆跳下车,织纺内跟往日大有不同,人丁稀少,再往里走能隐约听到吵架声。
“我不管是谁的地盘儿,娘子来了才算!”
“我管她是谁?老爷说过了,这料子不能动!”
“你算什么东西!”
“除了这事儿就算了,大热天儿的,凭什么克扣冰块!”
“你们以为地窖里的那么多啊,多到用不完是吧!”
“我呸,该死的娼妇,人死了烧成灰赶不上我们一根指头,真该找个牙朗把你们都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