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生在府中喝茶,她走上前:“公主要去和亲了。”
白贺生放下杯子,抬眸:“我知道。”
“你所托杜君年之事,看来也未办成。”黎晏与他对坐。
白贺生好像不太在意,无所谓地笑了笑:“你也说过,已经来不及了。杜君年只不过是一个可能,若是他成功了,我们皆大欢喜,若是他失败了,也是在意料之中吧?”
他真的是要去求杜君年么?
黎晏保持怀疑:“这倒是,所以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白贺生抛出一粒碎银:“我们要主持大市。”
黎晏一时间惊讶:“皇帝会让我们主持大市?”
白贺生疑惑地看着她:“为何不可?互市是你提出的,两朝交好是太子公主促成的,怎么看都应该是我们主持吧?”
白贺生这么琢磨着,便起身:“我先去拟个折子,本太傅衷心赤诚,拳拳为国为民的情怀,定会感动皇上。”
黎晏凉凉地学他:“我白某人寒窗苦读十余年,为的就是高官厚禄。”
白贺生身形一僵,随口呵斥:“莫要胡说,读书不为天下,读来何用?”
黎晏笑笑:“您继续扯。”
待白贺生离开,黎晏望着天色:“又是黄昏了啊。”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七日后,呼延图萨要携公主奔往大祁。
黎晏再欲寻公主,章敬知告诉她,公主被接到呼延图萨府上小住。
黎晏不忍将此事告诉魏不离,只是藏着心事,慢慢的走在天乾长街上,忽然鼻尖一凉,她仰头看着漫天飞雪纷纷落下。
“下雪了…”
她抬起手接住一片雪花,掌心丝丝灼烧着这天落冰晶,化成一汪清水,蒸发,消逝。
她从天地苍白中匆匆回府,一片雪白覆满了她的肩头发间,长长的睫毛也簌簌扑棱掉了许多雪花。
她抖落满身的风雪,白贺生见她进屋,递给她一个暖手炉:“出门怎么不带个人?”
黎晏接过捂了捂回答:“不习惯。”
待她暖和了一阵子,白贺生又叫人送进来毛巾,放在她手边,执起书卷边看书边嘱咐:“先把头发擦擦。”
黎晏点头,放下手炉,边擦边问:“知道么?清初被接到呼延图萨府上了。”
白贺生翻页的手一顿:“这可麻烦了。”
黎晏无奈一笑:“怎么麻烦了?难不成耽误你救她了?”
白贺生没抬头,翻了一页漫不经心的说到:“是啊,你怎么知道?”
黎晏随便擦了擦便把毛巾扔到一边:“猜的。但是你要怎么救她?”
“你这么聪明,想必知道替嫁吧?”
“呼延图萨都见过公主了,替嫁有什么意义吗?还不是被发现?”
“谁说他见过公主了?”
“那那一日国宴,公主不也在?”
“但是他哪里知道那是公主?他们不过商议的是将平宁公主嫁入祁人,那旁边站着的就是平宁公主了?可以是别的公主,宠妃,甚至是女官,谁说她是平宁了?”白贺生无赖的说着。
“可现在公主已经去了使臣府上,这方法也不行了吧?”
白贺生眉头一皱:“我记得祁人是不是还没答应我们那三座城池呢?”
“对啊!”黎晏眼前一亮,这些天因为公主这件事愁晕了头,竟然还忘了这件事:“那为何大宴之日在呼延图萨提出和亲的时候,无一人提出来?”
“太子明显是不想提换城一事。那一日所有朝臣都被捂了嘴,谁说谁死。”
“捂嘴?”
“开宴之前,皇上差了宫里人挨个提醒,待呼延图萨提出与我朝和亲协商之时,谁若提出异议,全族杀身无赦。”
好像生怕对方不娶走公主似的。
下了如此严厉的口令,但为何张锦歌不知道?
“他不想提,那我便让皇上提。如今又不是大宴,我也无族人,谈何杀身无赦?”白贺生提笔,飞快的在奏折上写着。
黎晏捧着手炉,披着大麾,站在窗口,望着纷纷的大雪飞扬在天地之间,一丝凉风吹带着飘雪打在了她的脸上,她合上窗子,拿出诗册随意翻了翻。
白贺生写累了,抬起头直觉新奇:“你这册子打好久之前就看着了,里面写的什么,我都看不懂。”
黎晏笑笑:“一些符号,画着好玩。”
白贺生没过多纠结,接着研究他的奏折。
待雪下的小了,黎晏拿起伞,撑着回到了房中。
与白贺生此人,相处起来十分舒服,而且他见多识广,很多时候与他交流也有诸多受益。可偏偏,越是这种舒适轻松感,越让黎晏不安。
但在她未查出真相前,她只是留有一丝戒备。
他有他的目的,但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