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樵看着柳宁君远去的背影有些许的无措也不知他那个好自为之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似乎从未真正认识过她。而此时的柳宁君抱着自己拿本身不多的身家走在大街上,心中思绪万千,李母的那些话犹如利刃,直直插入了她的心脏,她仰起头眼中微微泛着几分苦意。
父亲,母亲,先生……
一个个,都不在了人世,唯留下了她,独留在了人间。
她无意地漂泊过了长街,又来到了先生家门口,不似晨时那般冷清,里里外外围满了官府中的人,里面还传来了师母的抽泣声和学生们的安慰声。
她想过去,但是又要以什么身份呢?
忽然天空乌云密布,狂风骤起,院内衙门的声音传来:“马上取证!清场!若是这雨下起来就难办了!”
学生们被赶了出来,在他们出来时,柳宁君隐去自己,任他们远去。
纵使与他们当中多位同窗数载,可如今也没有什么身份来见他们。
带众人离开后,她抬脚想要贴近前去看看,只见师母撑着身子,忍着悲痛自己缓缓踱出。她想收起自己的脚已经来不及了,师母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她唤着柳宁君的名字:“是宁君吗?为何避人不见?”
柳宁君见状,无奈,将手中的东西扔到一边,不想让师母瞧见自己的落魄。
随后,她收拾好情绪,现身来到师母身边。
“师母。”
她起初平静地看着师母,但一开口,声音有些哽咽:“我听闻先生遭难,深感悲痛,特来吊唁。”
师母生的温婉大气,据说是京城的名门闺秀受杨家一案,随杨素落到了青城。二人育有一子,不忍幼子平添远行之苦,便寄养在了上京城。
她用手帕擦拭着眼泪,浅声说着:“好孩子,先进来说吧。”
柳宁君摇头:“我已不是先生的学生,此番前来,多有冒昧,先生人已逝,我就不打扰了。”
师母拉着她的手:“怎么会?你先生在世的时候,便对你的喜爱不加掩饰,怎么会觉得你来打扰?”
她见师母坚持,便跟着进了院子。
天上的云更浓了,滴滴答答的掉在了柳宁君的额头,她也不管那些身家了,进了院子。
见到仵作用白布将杨素的脸遮上,她上前一步,挡住师母的视线,自己则是撇过头去,不再去看。
她见到过了,那种惨状,她不想再看第二遍。
师母也是低声抽泣,紧紧抱住她的身子,似是隐忍了很久,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宁君啊……我该怎么办啊……”
柳宁君红着眼睛,回抱住师母,而今她才十七岁,她没有了夫家,没有了娘家,她就剩下师母了。
官府那些人走到她们身边,为首的那位说道:“这院子不能住人,杨夫人,冒犯了。”
柳宁君将无措的师母带到门外,眼看着原本熟悉的院子上了陌生的锁。
“师母,我先将您送回家吧。”
师母的娘家因为杨家被贬,也跟着来到了青城。
她伴随在师母身边,问道:“师母,您知道先生都得罪过谁么?”
师母摇摇头:“你也知道,你先生这一生一心想要自己的父亲翻案,每天除了与学生们有过交集,便是闷在院中读书研究,很少与人交流。这些年,他都快魔怔了。唯一有过摩擦的,便是他的至交好友钟旻了。”
柳宁君何尝不知?
那份杨所给她的归田之法中,多的是先生这些年的执念,为父报仇。
当年钟旻钟先生与他决裂,大抵就是因为先生研究这害人的法子,钟先生劝过,骂过,但是无济于事。
就是不知为何他到了最后,后悔了,不再支持和研究。
直觉告诉她,先生之死,与归田之法脱不开关系。
她正色看向师母:“师母,我打算先去找一趟钟先生。”
师母微微阖目,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她将师母送回府门,天色沉得像是要滴出墨汁来,柳宁君仰起头,狂风骤起,吹乱了她的头发和裙摆。
山雨欲来——
李樵一家肯定要来找她的麻烦,杨先生一死,她便没有庇所,一想到先生的嘱托,救世,阻止归田之法,她便悲上心头,有些茫然无措。
“归田之法,始于战事。”
难道真的要打仗么?
是谁将归田之法带入朝堂?
雨终究是下大了,倾天的暴雨打在尘世,像是在惩罚他们的错事。
她在雨中徐行,见行人匆匆,又左右看了看自己身上湿透的衣裳,无奈一笑:
“既已淋湿了雨,又何必匆忙躲避?”
她向来是与常人所思所想的不同,忽然脑袋中想起了东坡先生,缓缓唱起了歌: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