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澜酒店,1206号房内。
桑想想换了一身衣服。
她整个人好像都是湿淋淋的。
肌肤是潮热的。
眼神是湿漉漉的。
心脏下端好似豁开了一个小口子,有孱细而绵长的水液,在悠缓地滴落。
桑想想只交过连冽这一个男朋友,几乎没有过什么爱恋汹涌的体验。
交往一年以来,除了确认关系那一天,他们没有任何逾矩的亲密接触。
只有为数不多的牵手、点到即止的拥抱,和仅有一次的侧脸吻。
还是她主动的。
那天是除夕。
和陈家人吃完年夜饭,又问候了连家一大家子,还给朋友发了新年祝福后,按照惯例,她会回到自己常住的房子里,一个人跨年。
陈父会挽留她一起迎新年,但她不想爸爸事后被陈冰柠母女摆脸色。
老爷子也会回电和她说几句话,可电话里总有连家其他孩子的笑声闹。
朋友们也各有各的家庭,各有各的团圆。
她在所有人那里,都是顺位第二的存在。
也包括连冽。
她知道连家有除夕夜守岁的规矩,所以只是试探性地问他,零点的时候,可以给她打一通电话吗。
她甚至都不敢问,可以见一面吗。
连冽不置可否,转而打开另一个话题,问桑想想,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新年礼物。
她想了想,说想要在他家附近买个大房子,最好是能跟他住同一栋楼。
这样就可以经常见面啦。
她那时跟连冽在一起才没几个月,还天真地以为,他们不太见面是因为他工作太忙。
他家,是指连冽自己单独住的地方,一套离公司只有十五分钟车程的复式公寓。
桑想想也就是说说,并不是真心想要连冽送她一套房子。
她自己有光鲜亮丽的工作、在外人看来高高在上的身份,房子她也买得起。
以他的财力,一套房更是九牛一毛。
但连冽没有任何回应,这才是最叫她难堪的。
桑想想其实有些气馁,但嘴上只是说:“刚才的不算,其实我想要一条小狗……”她不想一个人孤零零过新年。
这话她说不出口。
有什么孤零零的?
这么多年了,她都是一个人过的。
她暗暗告诉自己,这只不过是为了给连冽递个台阶。
新年的第一天,她要做自己的顺位第一。
无论什么人什么事,都往后排,只管先陪伴自己。
可心里是这样想的,真到了除夕那晚,桑想想却一个人在外头晃悠到十一点多。
漫无目的地,也许只是不想错过这座城市最温暖的夜晚。
距离新年还有五分钟时,她才踱步走到家附近。
手机亮了又暗,暗了又被她摁亮,一直停留在和连冽的聊天页面。
最后她只在23:55的时候,发了一句简单的【新年快乐】。
甚至不敢在零点的时候准时发送。
因为担心太刻意的珍重,会让自己在他面前,显得更不体面。
她等了两分钟,果然没有任何回复。
好吧。连家最重规矩,守夜的时候不能看手机,也很正常。
她也没自己想象的那样失落。
小区楼下有不少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围着一起庆祝新年。
桑想想找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站着,笑望着,想沾沾新年的喜乐气。
眼神一路扫过去,却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连冽出现在她家小区楼下,仰头望着她家的阳台,看起来并没有要上去的意思。
除夕夜,家家户户长明灯。
桑想想家里也亮着灯,所以他根本没有怀疑过她此刻不在家。
桑想想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脑海中仿佛骤然炸开什么东西,汹涌的膨胀的情绪,一瞬间便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
“连冽!”她大喊着他的名字,冲过去,飞扑到他怀里。
当一个人满心满眼都是另一个人的时候。
他没有预告的出现,比什么英雄救美的戏码都要高明。
连冽的眼神,有瞬间的波澜。
显然是没料到会被她发现。
“我……”他极其罕见地,在她面前流露出困窘的神色,和带着星点愠恼意思的眼神。也不知道是在恼谁。
“马上就是新年了!”某个路人大喊一声,恰好打断了他组织语言想要解释的念头。
除夕夜没有月亮,可整座城市都是霓虹长明。
天际的烟花明明灭灭、此起彼伏,冲淡了美丽转瞬即逝的哀怨感。周围是温暖欢乐的笑声,远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