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嗯...痛”
苏吟踩空的刹那,闭眼逃避即将撞地的事实。内心竟对那人生出一丝的希冀,他会救自己吗?当双肩撞地,膝盖嗑碰踏床时,答案已显,不会。
撕裂渗血的旧伤,加上这么一摔,愈合的伤口血流不止。苏吟趴地缓了好一会,泪珠忍不住往下掉,疼得天崩地裂,头冒金星。若被旁人看到,定飞奔扶起,女子似去.世般僵硬,不动弹不起身。
那人依旧未动。苏吟念着将来的美好愿景,慢慢爬起。不行,手臂也扭到了,无力撑起身子,膝盖也无法挪动。豆大的汗珠滴落,她无心顾及那人,用尽力气爬回床上,不管姿势多难堪,活着最重要。
费半天劲,床沿还够不着。许是良心未泯,那人起身走来,左臂环住苏吟的腰,右臂勾起双膝,平稳将她放好,一气呵成。
苏吟颤音说道:“谢谢。”
时凌严于床边坐下,眼前女子泪流满面,披头散发,玉软花柔。不禁邪笑道:“做梦了?”
这人见死不救就算了,还冷嘲热讽,阴阳怪气。他以为她是故意的?谁愿意这么摔?他摔试试!
苏吟忍住怒气,娇颤回道:“民女半夜涩口,起身欲饮杯茶,哪知大人一声不吭坐在那,如鬼魅般...”
“品橘说你今日问我何时回?有何事?”
“大人,要不,让品橘燃灯吧。”
时凌严如此嗜黑,他才是内心阴暗,黑心烂肝之人!
“不用。人只有在黑暗中最诚实,所有的欲望、阴谋、贪念无所遁形。苏姑娘,你究竟为何而来,求的是什么?”
黑鬼诡辩论!苏吟抬眼看他,时凌严的眼睛如夜猫般,异常闪亮、尖.锐。
苏吟双肩未着轻衫,青丝凌乱,双眼泛红,妖媚至极。
时凌严盯着那颗靠近的泪痣,剑眉紧蹙,只听苏吟柔声道:“大人,民女现下衣不蔽体,大人却不愿燃灯,这便是大人口中所谓的欲望、阴谋和贪念吧。”
此女思路清奇,把自己伤成这样,还能勾.引他。
世间最可怕的不是狐媚,不是杨花,而是像兔子一般的女人,琢磨不定,神出鬼没。
二人对视,蛊惑对沉静,柔情对强硬,暗黑沉静的房间。相距甚近,时凌严感知到女子鼻尖的温度,淡淡兰花香钻入鼻内。
时凌严内心抗拒,身体却定住不动。
苏吟轻蔑一笑,双手护住前胸,退身说:“我为自己而来,为自己所求,求一个...自由。”
时凌严微咪双眸,此话飘忽又真诚。
时凌严虽少年得志,可也是从官阶最低的做起。
他刻苦研习官场之道,躬行践履。早已练就洞悉人心,洞察人性的慧心。预判对手的每一步,是他爬升极快的法门。
面对苏吟,他却有些摸不准了。对人性的失控感,使时大人冒出些燥意。既如此,乱世用重典,刁人用重锤。
时凌严不想与她斡旋,面如冰霜,一掌掐住她方才磕碰的膝伤,稍一用力,苏吟疼得全身冒汗,面目难忍。
“本官没有耐心,你想清楚了再来找本官。时日不多,若再听见此等狡辩,本官便让姑娘失去得来不易的自由。”说罢甩手,起身离开。
伤口的刺痛再无可,苏吟盯着他肃杀的背影,泪如雨下迨他消失不见,紧绷着的神情稍稍松懈,身体的疼痛感愈加明显。
品橘进房燃灯,昏暗的房间瞬间明亮,有些刺眼。苏吟下意识挡光,因忘记右臂受伤,疼得喊出声来。
品橘吓到,急冲冲靠近她,巡视半响,惊喊道:“姑娘,你怎了?你的膝盖怎的红肿成馒头了,还有手臂,流血了!太骇人了。我去叫大夫,姑娘,你可千万别动啊!”
时凌严从苏吟房间出来,进书房后马不停蹄地查阅扬州编史。
都从扬州都督府带回的,行文简练,关系简单。看来余孽已然渗透官府内部了。扬州商户庞大,盘根错节,区区几行字便想瞒混过去。不深居扬州,又无法了解。
好似一张无形大网困住其中,看似毫无破绽又处处露馅。
三皇子深植多年,即便薨逝,仍有大量余党替他把持扬州。定有什么组织才是,否则如何藏隐于市又起于市呢?
“时一”
时一开门而入,察觉时凌严面色严峻。
“主子。”
“今日打探的如何了?可有异动?”
“暂无变动。只有沈会长找来扬州所有制衣坊的掌柜,怒斥做工不利,挨个批判,放言再有褫袂之事,强制关坊不许再开。”
“给我盯紧了他,通知温有良(温首富)明日来找我。”
“是。”
时凌严提笔书信,提醒陆显翊,弄一份商户详细名单,尤其身家靠前的十户,他们的发家史必须详尽。
书毕交给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