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的方向望去,不知何时,踢踢踏踏的队尾竟然多出了一个人!
那人从头到脚,脸上手上,甚至包括头发,全被条条块块殡葬才穿的麻布包了起来。
这、这是什么古怪的打扮?赵晨风又怎么知道队尾会多出这么一个人来!
她竭力保持镇定:“肯定是他藏在一边,你早发现了,对吧?”
队尾走过眼前,赵晨风一挑眉,将那麻布男子一把擒住,捂着嘴拖进了他们掩藏的草丛中,等丧葬队的人彻底走远,扬起拳头,不由分说就开始揍他!
“唔……别!别打了!”男子被打了好几拳,承受不住,嘶声求饶。
甘若愚:“人的声音?赵晨风,别打了!”
赵晨风不放松,继续揍:“你怎么知道是人?”
那男子慌忙把身上麻布全都扯掉,露出扣子扣到最上一颗的淡蓝色风衣,又从口袋里哆哆嗦嗦地掏出副黑色细边窄框眼镜戴上,大喊:“我是人!真的是人!”
扯去遮挡,很明显看出这人偏瘦的身型。微卷发,小嘴尖下巴的娃娃脸,即使戴着眼镜,也挡不住一双水汽朦胧的眼睛。这水汽是疼出来的……
男子戴眼镜开始,赵晨风才止手,也许是甘若愚大喊“近视眼,肯定是人!”起了效。他眯起眼睛,道:“嘶——你多大啊?长得也不赖,干嘛给自己包的像具木乃伊一样?”
其实甘若愚也有点好奇,看他老土过时的风衣,觉得该有四十多,但要从脸蛋上评,三十岁?二十七八?
男子头顶冷汗直冒,显然吓破了胆:“杀人!……他们,杀人,他们把一个活生生的人,从头上开了个口子,浇水银!我不敢冒头,我必须护好自己,我还有女儿,我不能死……”
甘若愚万没想到会听到这些话,倒抽一口冷气。赵晨风说:“行了!别搁这儿云里雾里地吓唬人,他们是谁?谁被开了瓢浇水银?为什么他们要做这些?”
“唔……我……我不知道。”男子怯生生地说,“我……我已经在村子里半个多月了,这个村的人,从小茅屋里把人拖出来,七手八脚,拖进一座破庙里……晾了半个月,又扔进棺材里!”
“你说你在村子里半个月,那你又是什么人?”赵晨风攥紧羽箭,问。
“我、我叫陈恒,是研究民俗和心理学的。”提起自己的身份,男子镇定不少:“那天,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出现在一座荒岛上,后来……”
听到“荒岛”两个字,甘若愚忘记了害怕,急道:“你也是突然出现在不死岛的?!?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陈恒看了看甘若愚,又望了望赵晨风,抿着嘴不知是否要答。
赵晨风松开羽箭,无害一笑,示意自己没有威胁:“专家哇!刚才那都是误会,我最喜欢专家了。”
陈恒听出了赵晨风饱含嘲讽的语气,很想回怼点什么,又不想在这种时候吵架,只得努力忽视他,对甘若愚说:“大概一个月前,我突然身处荒岛,后来被一群长相奇特的人抓住殴打,我趁乱逃走,却跌进了这个名叫桑野村的地方,待到现在。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听到陈恒也有被人抓住殴打的经历,甘若愚瞬间来劲了。
“那些奇怪的人不是什么好家伙!抓到我时还想吃了我!”她双眼冒火:“这岛名叫不死岛,我们现在在其中的无回境,什么污染啊异化的,反正和我们原来的世界没什么联系,下来了轻易回不去,一定要……一定要……”
陈恒一脸求知的样子,甘若愚有点不情愿地说:“赵晨风,喏!就是这个人,他告诉我的,要想回去,必须接触能制造血光之灾的人。……或者自己成为那个人。”
赵晨风:“简言之,确保别人杀人,或者自己杀人。”
一句话扭曲了两个人的神色。甘若愚恨不得耳朵里从来没听到过回去的方法!
陈恒想说些什么,突然,远处冷不丁飘来一阵让人背冒凉气的歌声!
“风吹桃花哗啦哗啦,掉下泥里咔嗒咔嗒,树下姑娘流眼泪啊,是死是活没人看啦……”
如鬼如魅、细细密密的怪异歌声如一张大网,圈住每个人的耳朵,甘若愚的心如过山车一样猛地又起,壮着胆子大喊:“谁?别装神弄鬼!”
没人应答。
她正要再说点什么“我看见你了”之类的瞎话,陈恒却脸色一白,迅速抓着甘若愚退后。
甘若愚奇怪道:“你怎么了?”
下一秒,歌声消失,甘若愚肩膀猛地一沉,阴恻恻、呼哧哧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毛都没长齐的后生仔……来桑野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