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孤寒的月色照着魏营的中军大帐,已经接近深夜,帐中灯火通明,安同仍然立在案前,闭着眼睛思索明日的战局。此战非同小可,魏军以四万兵力对抗柔然六万铁骑,而且皇帝要御驾亲征,实在不能有任何差池。他征战多年,从未像这次这样忐忑,也从未像这次这般将胜败得失看得如此之重。他不仅要打赢这场仗,更身负护驾之责。
安同重重叹了口气,候在帐外的花木兰、韩盛两人看天色太晚了,便走进帐内劝道:“将军,夜深了,请早些歇息。”
“今夜恐怕是睡不着了。”安同沉吟了片刻,转过身吩咐:“我不放心,你们随我再到营中各处检查一遍。”
“是。”
除了守卫的士兵,其他人都已经睡下了,安同三人在营地巡视了一遍,详细查看了明日出战的一应准备。除了中军这里,其他将领所率的大军都已经开拔,他们要轻车简从,每个士兵随身的东西有限,定量的干粮早就分发下去了,只等天亮之前出发。最后到了马厩,安同又命韩盛重新检查明日将士所骑的马匹。
“将军,一切妥当。”韩盛回禀道。
安同点点头,看向身边的花木兰,道:“我已经把陛下的卫队全部编入其他作战队伍,陛下身边的守卫全部换上我们的人,此战一定不能出纰漏。”
花木兰抱拳道:“放心吧,将军。这一次您安排到陛下身边的人都是跟了您十年以上的老兵,绝对忠诚可靠。”
听到花木兰的回话,安同才略放了心,深邃的眼睛望向天边的暗沉,心中叹道,一切只等明天了。
……
雁门郡在云中最北边连着武川外围的草原,此处多为山林,从这里绕道有一定的风险,四周灌木丛生便于埋伏,若不是已有两支队伍吸引柔然的注意,拓跋焘不一定敢铤而走险。不过他既然决定了作战策略又有安同的周密部署,便对武川一战抱有了十足的把握。
魏军五千轻骑天不亮出发,已经行了三个多时辰,现在已经进了两边均是山林的夹道。只是一路上不见一只飞禽走兽,林中也听不到鸟鸣。
安同仔细留意两边的动静,以他多年的行军经验,这样的地势加上四周安静得出奇,他心中骤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停!”安同抬手令大军止步,回身对身旁的拓跋焘禀道:“陛下,臣觉得不太对劲,这里太安静了。”
拓拔焘多年来常亲自领兵,自然也感觉不对,他沉思片刻问身后的吐奚弼,“你怎么看?”
吐奚弼道:“陛下,按时辰推算,宜城王和长孙颓应该早已与柔然开战,即使不能击破敌人防线也会全力引柔然人向武川后方靠拢。此处已经离武川不远,理应听到一些更鼓作战之声,现在看来恐怕情况有变。”
“说的是,那我们怎么办?”拓拔焘又问安同。
安同眉峰一转,回道:“陛下,我们已经纵深腹地,调头已经不可能了,请陛下下令,大军全速前进。”
拓跋焘完全赞同安同的想法,立刻下达命令,只是大军尚未全部动起来,两边林间一阵骚动,举着弓箭的柔然人不计其数冒了出来。
“全速前进,快!”安同一鞭打在御马上,即刻领军向前冲去。
夹道不宽,为了躲避柔然的箭阵,林中激荡的马蹄声错落纷乱,魏军慌忙奔向武川方向,那里一马平川,可以避开伏击,但等待他们的是大檀和东则罕带领的柔然四万大军。
大檀倨傲地站在一处视野极好的高坡上,俯视着下面的动静。魏军刚刚遭到埋伏损兵折将,此刻正往武川方向逃离。他身后的东则罕走上前,微笑道:“大汗,看来消息十分可靠,您可以放心了。”
大檀冷然笑了笑,道:“国相说的没错,魏军众将中拓拔焘最喜用安同,这能让安同护卫的,不是拓跋焘还能是谁。”
大檀略侧头看了眼一旁侍立的东则罕,威严自若地下达了攻击的指令,长臂一挥,身后的四万铁骑顷刻间冲下山坡,从四面八方将魏军的五千轻骑团团包围在了其中。大檀把战场交给了东则罕,随后即刻返回后方云中坐镇。东则罕立在高坡上,看着战局,只觉得快意,魏军的几千人根本抵挡不住柔然的几万人。
骑兵的一轮冲杀之后,魏军已经舍弃马匹跟柔然人胶着在了一起。忽地,一发响箭破空爆出,安同命安原发了求援信号。在出兵之前,他已经和韩盛、花木兰商定,一旦听到响箭,要不惜一切代价带前锋营支援此地。
安同和吐奚弼就在拓跋焘几步之外,两人一左一右舍身相护,然而柔然大军人数太多,魏军已经折损过半。高坡上有柔然的箭阵,安同左臂中了一箭……
“安将军!”吐奚弼刚砍了一个柔然兵,立刻回身挡在倒地的安同身前,杀退了围上来的敌军。“安将军没事吧?”
拓拔焘也来到安同身后,扶住安同的身体,防止他倒下。安原见父亲中箭极力拼杀,却奈何被柔然士兵挡住,无法脱身。身在险境,乱军之中,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