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刚过。
已经在床上躺了两个时辰的江知夏依旧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总觉得那个紫衣男子在哪里见过。
“明明看着眼熟,可偏偏就是想不起来。”江知夏自言自语地嘀咕着,突然隐约听到有人哭泣的声音。这声音细细小小的,但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空灵幽怨。
江知夏连忙起身穿好衣服,顺着声音来到窗边。她轻轻地把窗户推开一条缝,雨后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她不禁打了个寒战,揉了揉眼睛,顺着缝隙看到客栈后院的凉亭里,有个穿着白衣人影在晃动。
江知夏脑子一热,鬼使神差地打开房门朝着后院蹑手蹑脚跑去,可当她刚刚踏进院子,就有些后悔了。
“糟了,我应该先去叫琉璃才对。”
她后退一步,嘴里嘟囔着刚想打退堂鼓,却听见哭泣声越发小了。
“算了算了,都到这儿了。”江知夏攥紧拳头,下定决心刚要抬脚往前走,却看到面前的石板地上,自己身侧竟多了一道黑影。
江知夏的脑子里嗡的一声,汗毛瞬间竖了起来。她偷偷拿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飞快转身向前刺去,但是手却被来人一把握住。
“姑娘的匕首很好看。”男子瞥了一眼这把镶着宝石,刀刃无比锋利的匕首,语气中似有一丝笑意。
江知夏歪头看了看对面的人,正是下午见到的紫衣男子。
“是你啊!”
“姑娘认得我?”紫衣男子笑意盈盈的望向她。
江知夏收回手:“下午在大堂见过公子。这么晚了,公子来后院有何事?”
“这话我也想问姑娘。”
“我......”江知夏突然想起那个白衣人,猛地转身向后面看去,空空荡荡的凉亭早已没有人影。
“人呢?”
“跑了。”紫衣公子站在她身后轻笑道。
江知夏环视四周,果然一个人影也没有。借着月光看到凉亭的石桌上好似放了一个什么东西,她把匕首放回袖中,提起裙子朝凉亭跑去。
走近才看清,石桌上放了一盏灯笼,上面写着“云天客栈”四个大字,在暗夜中发着昏黄的光。
紫衣男子跟在她身后走进凉亭,看了看四周,忽的轻笑一声:“这家客栈,还真是有趣啊。”
江知夏抬头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神,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向后看。
顺着他眼神方向,江知夏转头竟然看到了假山有一道约莫一指宽,从上至下长长的裂缝。那裂缝极其不显眼,细细的一条,像极了假山原本的纹路,若不细看还真难以分辨。
“这是......密道?”
江知夏有些讶异,一个客栈竟然有密道。
“去看看?”紫衣男子挑了挑眉。
她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子,虽有些踌躇,但直觉告诉自己他应当信得过:“看公子刚刚出手的样子,应当是会功夫的吧?”
紫衣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放心,于公于私,本王都会保护好郡主的。”
看到她还没想起来,紫衣男子干脆挑明身份。
“啊?”江知夏吃了一惊,回想着他方才的话,本王?还有他怎么知道......
她盯着那张俊俏的脸,脑海中闪过无数张人脸,突然灵光乍现!
“你是......煜王殿下?”
顾衍看着江知夏惊讶的脸,笑意渐深。
是了是了,没错,就是这个笑,跟小时候一模一样,难怪看着眼熟。
“好久不见了,郡主。”顾衍看着她,想起了很多年前他们一起玩闹的情景。
江知夏面上倏然间绽放出一个极为明艳的笑容:“前段时间听哥哥说殿下要回长安,没想到竟会在这儿遇到。”
当年还跟在江瑾安身后活泼爱笑的小姑娘,转眼已经亭亭玉立。
顾衍拿过她手中的灯笼:“算起来,也有十多年了吧。”他眼神微微一沉,“郡主,跟在我身后。”
江知夏顿时收敛了笑意,神色认真地点点头。
她跟在顾衍身后,一步一步顺着台阶往下走,幽静狭长的暗道中满是潮湿的味道。暗道不宽仅能容两人并排通过,墙壁上凹凸不平没有任何装饰。密道里很安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约莫走了一刻钟,终于到了暗道的尽头。
顾衍稍稍用力便将石门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废弃了很久的破庙,佛像慈眉善目立于大堂正上方,蛛网轻柔飘荡,遍布房间内的各个角落,偶有风吹来,腐朽破损的木制的门窗在咿呀作响。
两人站在门口向下望去,台阶下通向寺外的小路上尽是层层叠叠的枯叶和尘土,院子周围长满荒草,寺庙的大门也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寺庙看起来荒废很久了,暗道竟然会通到这里?”一阵风吹过,江知夏不禁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