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氏的碧眼闪烁,“是。”
夜深人静时,春风凉如丝。殿内烛火因赵歆的要求被熄灭了,只剩漆黑和沉寂。赵歆觉得头昏犯恶心,起床点灯烛,但这根蜡烛微光跳动,无法照亮其他地方。
“来人啊。”赵歆的声音空然在殿内回荡。“唉,罢了。”他只能自己去倒点冷水。
光影交错之间,忽然从屏风后钻出个黑影,那人手持长刀,疾步刺向赵歆。
赵歆未等错愕,先躲开刀刃。“什么人胆敢在皇宫行刺?”
黑影第一刀不中,又马上追砍。赵歆不及躲闪,长袖带倒玉杯。清脆的响声,惊动了外面宦官,应声跑进来。黑影瞬间闪开,跑出殿外。
“陛下,您没事吧。”
赵歆惊魂未定,“你们可看到有人进来?”
“臣等守在殿外,没有人进来啊,是啊没看到有人,只有陛下。”
“什么......许是朕把影子看错成了人,把御医找来,朕的头疼病犯了。”真是离奇,撞到刺客他们竟还说不是,如果不是错觉,难不成大半夜见了鬼?
等快丑时,御医才姗姗来迟,还说他只是忧虑过多,调养调养便是,可是如此头疼还是第一回。皇帝服了几碗药,赶紧胡乱睡下,卯时就要早朝,他不希望带着倦容听政,昏昏欲睡。
谁料刚睡下,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捆着似的,浑身动弹不得,又不知为何惊醒,看到眼前鬼影。赵歆故作镇定,但这些东西非但不消失,反而还悬在眼前。一时间心惊肉跳,加之头疼发作,竟昏死在地上。
卯时还未有阳光,却被晨鼓声叫醒的阿靖开门就看到睡死在地上的赵歆。
“赵歆,赵歆,你怎么躺倒在这里?”熟悉且焦急的声音。
一睁眼便看到阿靖。她头缠红抹额、着明丽的团花缃色襕袍,腰间挂了个宝蓝带囊,仍是宫人惯常的男装打扮。而头上高髻的珠翠,秾艳靓妆和眉间花钿似乎又在宫中稀松平常,若是特别的,就是她有双昭示着西域血统的金琥珀色眼眸。但女子无疑是美的,这种美是在缠枝花间亦能如日月光照天下。
阿靖在拍他的脸。赵歆只觉得这一晚上实在太过怪异,仿佛什么都不真实。脱口而出:“靖,你怎么在仙居殿?你不是跟张子谦学医术去了?”
“什么仙居殿,这里是三清殿,张道士修炼的地方。你睡糊涂了吧。让人看到你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躺倒在门庭里,岂不是贻笑大方。”阿靖金色的眼眸里也是惊讶。
手摸一把地上灰,这一个时辰竟然是宫砖上睡得!
难怪浑身刺痛,春天的凉风不吹出病才怪。
“啊?”赵歆惊诧万分,他明明睡在西宫仙居殿等着上朝,怎么可能到大内里?“我真在仙居殿入睡,怎么会在这醒?什么时候了,我还要上朝。”他就算再怎么累,也要去上朝。
“今天休沐日啊,不用上朝。”
“休假......”赵歆拍脑门,顿时觉得自己头脑混沌。忙了一旬,连放假的日子都不记得了。
“要不我把三清殿的屋子收拾一下,我回掖庭去,你在里面清醒清醒。”
张子谦看见皇帝跟阿靖搭话,便来问候皇帝。
“皇帝今天是要听道士讲经吗?”
“师傅,皇帝他头脑昏沉,看着不清醒。可能要来几副药。”
张子谦把赵歆请到里屋落座,给他号脉,“皇帝今日劳累过度,力不从心,思虑繁多,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不过这脉象上,倒是有些蹊跷。照理说不该这样。”他抚摸长胡须,手上掐指算。
“朕只觉得近来头痛不已,似乎越来越厉害,但又没什么。不过昨晚的事情甚是蹊跷。接连遇到有黑影在身边,甚至还有人要刺杀朕。”
“哦?”
张子谦沉下气,“身体上看陛下无碍,圣体康健。只是得陇望蜀,奢望的太多,这不宜养生。”
“朕也知道,可未免烦心。”
阿靖仔细看了看赵歆,他眼眶红了一圈,典型熬夜太过伤及身子。但她从未看到赵歆如此迷茫,就像是在云雾中的失路之人。她于是跟上回仙居殿的皇帝,追问道:“赵歆,你当真无事?”
“说无事恐怕是假,我遇到的太过离奇。”赵歆把经历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阿靖若有所思,却用沉默答复。“圣人还是戒酒为好,满身酒气好不害臊。”她能明显闻到皇帝通身的酒气,以及掺杂的药香。大梁的皇帝竟被酒和药,弄得如此不堪。
赵歆不想就这个说下去,遂想起阿靖也精于琵琶,“正好我要去听麴才人弹琵琶,不如你也一同欣赏。”
“陛下的邀请怕是会让麴才人难堪。那是天子嫔妃要给天子弹曲儿,如何轮到我一个下人欣赏。”阿靖果断拒绝,然后将当朝天子推出门外。
赵歆只得讪讪离开。
观风殿丽春台雕栏玉砌,正是欣赏乐曲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