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挖好自己的蛹室,準備在土中蟄伏,等著完全變態的昆蟲,接著就是安頓我「死」後所有人。
香舖、絲綢店、回鄉酒樓,彼此之間是合作關係,住在回鄉酒樓後端的人,多數是前端回鄉酒樓的工作人員,小二、護院、廚師……,女孩子或織布或刺繡,提供給絲綢店,賺取自己住宿生活的費用,因為有互相依存的關係,東山當大家的面答應維持現狀,不維持現狀大家都可以走人,就只剩佑春堂了。
佑春堂的依存關係比較低,許任和柳緒倆都是花錢的主,所以想住在回鄉酒樓的人,可以續留,但必須繳納住宿生活的費用,這意味著許大夫跟柳緒得發薪水了。我在佑春堂旁邊還有一個宅子,他們也可以就近租那邊的房間,我就當包租婆,靠收香舖、絲綢店、回鄉酒樓、佑春堂、宿舍的租金生活。
東山在,回鄉酒樓的營生沒問題,香舖是弱水在管,絲綢店的主管是陸思,這三個當家已久,都能獨立完成所有的事,我一宣布他們三就把欠條的300兩還清了,正式分家。白瑜也去南方開展自己的事業版圖,他們三個就能名副其實當家作主了。
想走不留,想留不養閒人。多數人不喜歡變動,都乖乖留著,畢竟之前癸巳政變,連皇宮都不安全,回鄉酒樓居然是整個京城最安全的地方。而且大家多是從三尺溝出來的,互相知根知底,彼此扶持,也不會有誰輕視誰。
我有空就去佑春堂盯帳本,因為他們現在入不敷出,以後我不在就沒人可以救場了。許大夫每當看到我在翻帳本,就開始想躲 ,我只好把柳緒拉過來講帳本。
「你們要付薪水的啊,別裝傻,至少一個人得管帳!」柳緒一臉茫然,他數學白癡,我講半天沒聽懂。後來我放棄開源節流,直接讓他倆去參加世家貴女辦的茶會、賞花活動,去賣臉的效果很好,讓人捧著錢來,就不用擔心收入了,幾乎全京城拿得出錢的男女子,都指定來佑春堂看診,左邊痛右邊痠,總算能不借錢發薪水了。
白瑜不在京城,去了南方,在別人眼裡看似放棄了,凌帝三不五時把我叫去宮裡,參加祭拜或吃席,我跟首鎮總是同進同出,有時候我甚至是搭首鎮的便車進宮的,京城最大的賭盤現在一面倒,好在當初凌帝自己頒的聖旨,我完全不用回應或表態,我這一年啥啥都不准啊!
凌帝問過我為何退休?我說死過一次,想躺平耍廢,以後還想雲遊四方,住哪吃哪。凌帝就笑說:「我還沒出巡過,你跟著我們出去也安全,可以遊山玩水,吃好喝好。我有好多想去的地方,你籌謀籌謀,想去哪我們就去哪。」
又到了秋近冬,天轉冷了,今日中秋節,我又被叫進宮陪著參加祭拜,晚點參加家宴。
之前有搞不清楚狀況的禮官在上朝時曾諫言,我既不是皇室宗親,也不是後宮嬪妃,參加宮內的祭祀典禮,於禮不合。
他一講,凌帝立刻刷地站了起來,文武百官通通跪了,皇室宗親個鬼啊,癸巳政變幾乎死光了,很多人從我不用跪拜禮,或者曾跟我討論過國事,得知凌帝相當倚重我,這個人因為職位低、剛上朝,初生之犢不畏虎,才敢指出這個荒謬的現狀。
我雖不在朝為官,但偶而會被叫進御書房幫著出主意,順便和首鎮一起留下來吃午餐,首鎮這個大將軍也回到隨身侍衛的狀態。
我倆陪著凌帝,凌帝好像不再亂殺人、亂發脾氣,越發有一個皇帝該有的嚴謹和莊重,我倆就像是凌帝的藥,他的病情穩定,心情平和,還跟我提了很多地方的美景、美食,說能一起去玩就太好了。我看向首鎮,我倆會默契地會心一笑。
有時下了朝,凌帝會把幾個官員留在御書房,大臣們一開始看到我也會有些錯愕,但凌帝讓他們跟我討論國事,他就在旁邊瞇著,從這些事要花多少錢、可行度,有什麼可能的阻礙?我負責反詰,一言一語用辯論的方式,總結出解決方案,最後再報告給凌帝聽,讓他裁決。
小禮官這一句話,直直地踩到了凌帝的雷,原本凌帝氣得直接判車裂,沒人敢講話,還是首鎮求的情。
後來文武四一下朝就被皇帝拉去御書房,他們四個所司不同,通通拉來做什麼?我看著他們,他們看著我,面面相覷,凌帝說他們是我的人,讓他們來報告禮官諫言的事最恰當,接著這四個就你一言我一語,跟我說了一下剛剛朝堂上的「新聞」,還順帶批評小禮官,沒眼力價、白目,搞不清楚狀況,論腦子不如我,罵成一團,凌帝在旁邊一直點頭表示認同。
我看著首鎮,一臉「你都不管管嗎」的表情,首鎮聳聳肩+嘟嘴,居然給我耍可愛?
「好啦,已經罵完了,也氣消了?那後來那個禮官怎麼了。」關心一下。
德則說:「後來那傢伙被皇上判杖30,我親自執行的,保管他沒一個月下不了床。」說的時候還手舞足蹈,一臉得意,雨澤看著德則笑,這兩個人超級有戲喔。自此再也沒有官員問我為啥在這裡了,不管是家宴還是國宴,祭祀還是大小活動。
如果沒帶我,首鎮其實更傾向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