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暖瑶继续保持乖乖样:“迟大人别这么小气,你看我一个柔弱女子,出门在外多不方便,多些银钱傍身,也多些底气,我要的也不多,你从牙缝里挤出一小丢丢就够了。”她伸手比了个样,一只眼睛还随之眯起。
迟文修不看她,把手里的茶碗往旁边一放,当场盘腿运起功来。
这时代是有内功一说,曲暖瑶在旁看他双眼紧闭,颇为无趣,从床上坐起来,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在靠窗的梳妆台上翻了翻,最后拿了块看起来最值钱的簪子往怀里一放,慢吞吞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折回床边,问道:“你只说晚上派人接我,到底在什么地方。”
迟文修眼都不睁一下,两片嘴唇上下一动,吐出字来:“九号渡口。”
九号渡口,那是离开吉江的一个非常大的码头。
她们来时就经过那个地方。
这下曲暖瑶放心了。
楼下这边闻姜也吃得差不多了,正想叫人去喊曲暖瑶,见她自个走了下来。
闻姜身上穿的衣服还是之前失踪时的那件,一边袍角都少了一截,他装模作样抖了两下,对曲暖瑶招手:“阿瑶好了没,得走了。”
闻姜这人,嘴就是欠。
曲暖瑶不紧不慢走到他旁边,随口问:“咱们什么时候回京都。”
“现在。”闻姜没说话,说话的是田辽。
他看闻姜已经吃完,走到两人面前道:“厂公想念少爷得紧,咱们还是立刻启程。”
“不急,容我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吃饱的闻姜才开始注意起自己的面貌,头往自己两边肩膀闻了闻,嫌弃的砸着嘴往楼上走去。
一旁的田辽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曲暖瑶已经傻了。
她在原地愣了好半天,才道:“就不能多等一天。”
偏偏是今天,那她的离开计划怎么办。
田辽斜着眼看她:“麻少爷是还有什么要事要办?”
“好吧没事。”曲暖瑶摆手,看着闻姜上了二楼没了影,又偷偷往楼上走。
还没走几步,田辽那尖尖的声音已经传来:“麻少爷这是旧情难忘,刚刚已经见着一面,这才多大会功夫,又急着去见人,等回了京,我可一定要跟厂公说说。”
这死太监。
曲暖瑶停下脚步,转而往外走:“那我出去转转。”
闻姜这一个澡直接洗了两个时辰。
曲暖瑶在风月楼外吹得脸都歪了。
她本想找机会溜走得了,可是自她出来,就有一个太监一直跟着她。
那个太监是田辽特意派来,说是怕担心她的安危。
哪是担心她的安慰,根本就是在监视。
她就暂时歇了溜走的想法,跟这个太监有一句没一句聊了起来。
这个太监是田辽身边的人,人还挺不错,曲暖瑶说什么他都能说上几句。
等聊到闻姜出来,两人的关系已经拉近了好大一截。
这太监只当自己是真的来保护曲暖瑶的,一口一个麻少爷。
因这太监年纪比曲暖瑶长几岁,曲暖瑶呢也顺口叫一声哥。
闻姜出来看到的,就是两人熟络的聊得兴起。
他抖着新换上的衣裳,对曲暖瑶道:“你这人缘倒好,谁都能聊上几句。”
曲暖瑶听出他话里的话外之音,便也道:“没办法,人缘好。”
闻姜这是在拿话呛她,指她之前跟暗影楼的杀手们聊天的事。
她就当这是夸奖了,乐颠颠跟刚熟悉的太监打了个招呼,跟着闻姜往前走。
说是现在出发回京,也是要回安顿的地方稍微收拾一下。
这一收拾就收拾到了傍晚。
傍晚赶路,她和闻姜跟着田辽,还有其它的大部分西厂太监,先行离开,后面的就留下来收拾东西。
曲暖瑶还等着晚上跑路呢,见状就主动要求留下跟着第二批的人一块走。
田辽着急回京,也就允了。
目送闻姜和田辽离开,她回了自己住的房间,把这段时间攒的钱,通通揣身上,来到和迟文修相约的九号渡口。
她等啊等,一直等到渡口人散,夜深下露,也没等到迟文修说的来接应的人。
眼看天边渐亮,渡口水面被雾气笼罩着,开始出现人声,曲暖瑶气得大骂起来:“这个王八蛋,敢耍我。”
等了一晚上,她憋着一肚子火,跑到已经开摊的早饭铺子,怒而吃了一碗馄饨。
她吃的时候,就把这馄饨想象成迟文修,一口一个,用牙齿反反复复嚼着,直嚼得稀烂才罢休。
就在她骂这迟文修的当口,从风月楼外,一匹烈马载着一名红衣黑帽的男人,朝这边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