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中透着薄薄地愠气,这句话的语调跟玺玥自从认识他以来听到的所有都不一样,重重的,哗一下压在了她的心上,坠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玺玥额角沁出冷汗,仿佛不认识他一般,退缩了...
魔君。
恍惚间她才想起他的身份。
他们一起住在凡界十五年,即使这种十五年对他们两个人的身份来说不过就是白驹过隙,可无数个日日夜夜却是真实的,否则一个神女怎么可能在一个魔君面前自然的问出一句:“晚上吃什么”这样诡异的问题,更别说他们压根不需要凡界的食物。
她差点就忘了。
玺玥僵硬的抽回被他握住的手腕,寒气自脚踝而起,初见时的恐惧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
她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怔怔地望向巫雀兽。
白乙宥溪抿着唇,一言不发的走向巫雀兽,掌心朝上,收走了巫雀兽的灵识。
一小团模糊的黑色雾气钻进他的掌心,床上那具躯体就没了呼吸。
玺玥脚下一软,心底莫名的泛上一阵酸涩,紧接着眼泪就顺着脸颊莫名其妙的流了下来。
仿佛躺在那儿的真的是她养了十五年的儿子,现在她的儿子死了,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玺玥再也忍不住,低头捂住了脸。
白乙宥溪还没来得及将巫雀兽的灵识收好,就听见玺玥低低的哭声,他蹙了蹙眉,扭头看向她的时候似乎也怔了一下。
*
“玥儿,起来。”
玺玥缓缓抬头,整双眼睛通红,尖尖的下巴上还挂着眼泪,正茫然的望着他。
白乙宥溪蹙着眉又说了一遍,“起来。”
“可是他...”玺玥开口,声音里尽是哽咽。
白乙宥溪抿了抿嘴,而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走到玺玥面前将手掌展开至她眼前,那团小黑雾便开了口:“娘亲,娘亲,你别哭啊。”
谁料玺玥听见巫雀兽的声音嘴角一撇,哭得更厉害了。
白乙宥溪按了按眉心,只好伸手将她拽了起来,“还哭?他不是没事吗。”
熟悉的语气和神态,让玺玥身上的恐惧与寒冷逐渐消失。
“...天,天族到底做了什么...他们竟敢...”玺玥抽抽嗒嗒,话一说完又生气起来,“都怪你!我说了不让去狩猎你偏不听!”
“好,都怪我。”白乙宥溪顺着她的话讲,而后狭长的双眼不悦的眯起,问巫雀兽的灵识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是,君主。”黑雾开口,声音已变了一副样子,“今日狩猎中有一人乃是天族下凡历劫的云暨,他见了我灵识波动,竟不顾正在历劫通知了天族其他的人,他们想要将我捉回天族,这才在我身上放了锁兽囊,君主,我灵力未复,挡不住天族的锁兽囊。”
“云暨!?”玺玥听见熟悉的名字后飞快的抹掉眼泪,“又是他?好啊,蜃楼的账我还没跟他算清楚,他倒是找上门来了!他现在在哪?”
白乙宥溪抬眼:“你与他有过节?”
“自然是有的!”玺玥想起了蜃楼的事,一转脸又问白乙宥溪:“说到这个...我问你,你为何要把厄亡沼给天族?”
白乙宥溪抿了抿唇,声音凉了下来,“他们偷走的。”
“他们还有这种本事?”
天族之人下凡历劫,偏在那座佛寺中发现了厄亡沼,彼时白乙宥溪魔心受损,本体始终无法复原,常常会出现控制不住魔气的时候,就跟玺玥第一次在佛寺中看见的黑气一般。厄亡沼外泄,被天族的人盯上了,他们人数众多,悄悄带着各种宝器进入佛寺,白乙宥溪不便露面,只好任由他们取走了厄亡沼,天族的人还以为自己发现了魔族的遗物,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见她开口问厄亡沼一事,白乙宥溪才记起玺玥那半具神体,他一把抓住了玺玥的手,沉着声音问:“他用厄亡沼伤了你?”
玺玥撇嘴,没好气地告诉白乙宥溪:“他伤了我的未婚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