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神伤,半夜迷糊睡醒后,枕头上湿了一片,林茉清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个不大快乐的梦,只是睁眼后,她有些分不清,掉泪是在梦里,还是梦外。
晕倒进医院的事,她没敢跟家里说,只在电话里简单扯了个谎,说是在好朋友顾冷湘家过夜,明后天就回家。
六点刚过,就起来一通洗漱。
昨晚让顾冷湘给带了化妆包,工具齐全,这会坐下来开始收拾面容,林茉清望着镜中那个自己,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陌生,一种前所未有的疏离感,让她意识些许恍惚,一丝别扭。
无论怎样,今天得化得仔细些。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投入的妆容。
这张脸,这些年,经过一次又一次地精雕细琢,是比五年前要精致许多。
等会她要从容大方地出现在楚子茗面前,给他眼前一亮的惊喜。
毕竟,昨晚工厂那乌漆嘛黑的环境下,他估计都没来得及看清现在的她。
倒是她自己,把她的子茗哥瞧得分外用力。几年不见,他身上那份气质蜕变得更有吸引力,只一眼,就惹得人无法把目光挪开。
只可惜,昨晚那气氛,实在是糟糕。
原本该有的久别重逢,全被乱七八糟的紧张对峙冲掉了。
说到底,怪那讨厌的心机女。
晏小笛,还是和五年前一样,一样碍眼,一样惹人厌,一样横在她与她的子茗哥中间……
得想个办法,把这个障碍扫除才是,就跟五年前一样,让她从他们眼前彻底消失!这样,她的子茗哥,才会心无旁贷地走到她的身边,与她岁月静好。
约了上午十点,离医院不远处的一家连锁咖啡店。
记忆里,楚诗曼经常来这家店买咖啡甜点。
为了调节逐渐起伏的心绪,林茉清九点就从医院正门迈出。
一路步行过去,到店时刚好过去半个钟。
离约定时间还有三十分钟,应该够她平静下来。
这个城市,窗外街角,与五年前,没太大变化,可林茉清看久了,总觉得眼生得厉害,仿佛她是一个第一次踏入这座城市的陌生旅客,视线所及之处,都是新鲜的,都是不熟悉的。
记不起,曾经在这条街上,自己走过的心情。
辨不清,过往四季年年轮回时,它呈现的风景。
猜不透,年少时,对于这片空间归属感的懵懂虚实。
只是,这种种反常的生疏,到了楚子茗这里,统统不见了。
林茉清忽然想起,有一天早上,楚诗曼带他们两个还有王子乐一起去商场买当季新款,路过这个街口扭头问了一句“阿茗你等会中午想吃什么”。
又一天晚上,她从朋友家回来,楚诗曼开车来接,中途停下让她帮忙去买三杯热饮加一些蛋糕给家里三个男人做夜宵。
纷杂记忆里最清楚的画面,是有段时间,只要她晚上出去溜达,楚诗曼都会叫两个儿子陪她一起,一左一右,像两大护法,伴她走夜路。再后来,王子乐对这项任务失去了新鲜感,只剩楚子茗一人陪她,于是他们两个就一直走着,聊着,笑着,嗨着……是啊,那时候,多幸福,仿佛全世界就他们两个,走在天高地阔的城市夜里,不用惦记远方,不用害怕归途,也不用患得患失……
林茉清看到那个百般玩闹的自己,似乎再怎么胡来,走在身边的楚子茗都只是温柔一笑,没有半点不耐烦,也没有半点责怪……所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有了奇怪的距离,有了莫名其妙的生分,有了再也无法坦然相处的隔阂……
眼眶不自控地红了、热了,可画了精致的眼妆,绝不能掉泪,林茉清收回走远了的思绪,心里却比刚才还要沉落几分:她似乎不知不觉拥有了楚子茗的温柔以待,又似乎一夜之间失去了他的万般包容。
真的要命。
这种感觉,正一点一点钳制着她的理性。
如她此刻双目所及,世界与时光并未多大更改,可一同走在里面的那个男人,正一步一步背道而驰,与她越来越远。
他都不回头看她一下么?
“您的咖啡——”
耳边响起一个温柔女声,打断了林茉清独自一人对过往的情感复盘,微微迟疑下,她想起该对人笑一笑:“谢谢。”
“不客气,您慢用!”
“好。”
会选靠窗这个位置,原因只有一个:能第一时间看到进店的人,包括楚子茗。
林茉清低头抿了一口,咖啡的苦涩瞬间席卷口腔内每一处,味蕾被急剧填满一种浓烈滋味,落在心口,漫出万般曲折。
那个熟悉身影出现时,林茉清拿咖啡的手忽然僵在半空,下一秒才慌乱起身,腾出手,迅速整理了下发型。
“这包,你的么?”一身黑色薄风衣的楚子茗盯着林茉清脚下一只白色小包,掉在地上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