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倌关是被闹钟铃声吵醒的,当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望向窗外时,太阳已懒经洋洋地躲在云朵后边,从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些残影。
她掀开盖在身上的毛绒绒的毯子,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伸懒腰。
秋日里的清晨,太阳光并不毒辣,尤其下过雨后,跟灌进屋里的凉风一般和煦,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舒服极了。
陈倌关彻底从床上起身,在房间里逡巡一圈。
昨夜黑漆漆的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房间的布局跟她走的时候差不多,没什么变化。
能够容纳两个人大小的简约木质床被安置在墙角边,粉色的三件套皱巴巴地被铺在上面,但放床的这一块儿会觉得有些突兀,但结合整个房间的布置来看却会觉得很相配。映入眼帘的无一不是满满少女心的小物件,跟床配套的梳妆台上的镜面也被贴上了许多现在已经分辨不出是什么的贴纸,大概是动画人物之类的。
购置家具的人审美很好,几件大型的必备软装都简约大气,相比之下,像装饰画、摆件、地毯这类可以自己添置的小物件就显得有些幼稚了。
就像一堆中世纪的油画当中混入了几幅熊孩子的“杰作”。买的人跟用的人显然不是同一个,风格实在迥异。
陈倌关来到梳妆台前,盯着镜子里睡得凌乱的头发以及疲惫的面容,脸上虽不见皱纹,可看起来却像是在一夜之间变老了许多。好在她有随身携带化妆包的习惯,现在派上用场了。
她早些年还在做会计这一行的时候还没那么注重形象,毕竟账永远做不完,也算不清楚。尤其到了月初月底,熬夜加班是常态。加上不需要应酬,不像销售部门,没有什么场合需要她全副武装,自然也就素了很多年。
她前两年在工作上很是拼命,有时候熬太狠,总是吃上顿没下顿,又长时间往胃里塞一些不健康的食物,导致那会儿她经常胃痛,不过她也不太当回事,吃完药接着吃炸鸡和可乐。
直到有一次,她加班得很晚,突然感到胃里翻江倒海,跑到厕所吐过几次之后也没有好转,接着就疼得厉害。虚荣的身体不足以支撑她从厕所回到工位,在踏进办公室门的那一刻就倒下了,她整个人蜷缩在冰凉的地板上实在站不起来,内心无比希望幸运女神眷顾她,让她免于一死。
幸运的是,回来拿东西的同事发现了她,及时将她送去了医院,这才没出什么大事。结果查出来是消化性溃疡了才放下工作去做了胃切除手术。
人总是要多撞几次南墙,多遇上些坎,才能明白生命之轻。命里无时也莫强求,不管工作还是感情。
出院后陈倌关花了好一段时间调理身体。
当手捧着看起来就极其苦的中药时,她选择了精神胜利法——欺骗自己这是甜汤。然后闭紧眼睛一鼓作气地干了。直到最后一口灌完,立刻往嘴里塞早准备好的梅子。
梅子虽然香甜,但不是记忆里那个味道。
陈倌关生得白净,身材也不干巴,是肉感美人那一挂。虽然赞美她的人有很多,但深受网络上白幼瘦审美的荼毒,她还是身材焦虑。
手术过后一段时间她被医生勒令只能吃流食,一时间清减了不少。
原以为出院了后胃口能变好些,却还是什么都吃不下。原本有些微胖的身材,一下子暴瘦成了骨头架子。
她曾经无数次憧憬着变成骨感美人,少吃多动也尝试过,没有一次成功过,后来也就接受了自己瘦不下去这个设定。
没想到一朝实现年轻时的目标,居然是因为生病。然而变瘦的代价是她的健康以及不能被满足的口腹之欲,她却不乐意了。
人呐,总是既要又要还要,总想鱼和熊掌兼得。
在家修养了一段时间,身体养好了,她也想明白了:做什么要那样拼命地工作,现在她是再也不想燃烧自己的生命为资本家卖命了。哪怕只是为了麻痹自己,让自己能够忙起来的事情也不在少数。于是乎她选择了从原本有望升职的公司辞了职,而且还是裸辞。
做了很多年的缩头乌龟,这次倒是硬气了起来,不管家里跟身边的朋友怎么劝也没有用。她买了机票,只背一个旅行包连夜飞了圣彼得堡。
初到圣彼得堡,印象里这里不比莫斯科繁华,但是整体看起来却是极美的,整座城市的风格极其统一和谐。几乎没有高楼,大多是拜占庭式建筑的风格,一栋栋充满年代感的建筑既有欧洲的典雅浪漫,又有俄式审美中的华丽精致。
作为俄罗斯曾经的首都,圣彼得堡的历史人文底蕴的深厚程度是不必说的。陈倌关对这里的印象还停留在看过的史书,二战期间在这片土地爆发过数不胜数的战役,那时的圣彼得堡是列宁格勒。其中列宁格勒战中,圣彼得堡被德法西斯围困900多天,最终还是冲出重围,赢得胜利。也不知那是多少红军悲壮就义换来的。陈倌关就曾了解过,据说有42万无辜市民,76000余名红军战士死于这场战役,这无疑是一场传奇又伟大的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