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秀眉轻挑,感叹着父皇居然舍得在国库中挑贺礼,貌似是下大手笔。眼下哥哥失踪,军中无人可用,父皇终于清醒,终于做好准备要拉拢娄卿旻了。
还不算太晚。
朝颜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忆起娄卿旻,她也有些疑惑,既然会接旨,为何那日要拒绝她?
朝颜不明白,想着想着便喃喃自语道:“莫非这些能人善士都是如此奇怪,如此口是心非?明明之前说过对加官进爵不感兴趣,转眼间却改了主意。”
她不懂。
不过他答应上任,确确实实是喜事一桩。
思来想去,朝颜转而想到,自己又有事做了。
缚若寒被封将军时朝颜带着薄礼去祝贺了,如今娄卿旻担任军师,她定是要去祝贺一番的。
不过这次需要好好备些礼物,省得再如上次那般,闹了笑话。
*
凉风瑟瑟,秋雨绵绵。
深秋时节总是多雨,温度一日低于一日,本以为那晚着凉只是小事,没曾想在宫里待了两天后,朝颜身上的病气竟连带着严重了许多。
昨日便听闻皇帝给太师府送去了许多金银饰品,其中有许多常人未见过的稀有红玛瑙、玉翡翠、鎏金杯,各式各样的珍贵补品,黄金白银,大大小小足足有二十箱,阵仗之大还是华纪国建国以来头一回。
新官上任前去祝贺本就很重要,朝颜也不想因为一场小风寒便将事推迟,索性多穿了几件便带着宫人们去往太师府。
一路风尘仆仆,虽是坐在马车上,还是抵御不了刺骨的寒冷。
太师府管家听闻公主要来,早早候在府邸门口,待朝颜一下轿子便引着人去往前厅。
朝颜来时,娄卿旻正端坐在主座位置,眸子紧紧盯着手中那卷卷宗,身前放着一杯茶水。
似乎是方才斟的茶,茶中冒着层热气,水汽缓缓漫延至脸庞,他整个人宛如浸泡在泉水中一般,带着暖意。赭石色的外衣上有一层白色内衬,上面的流云蜀绣将他衬得更加华贵,脱离尘世。
“大人,殿下到了。”
管家留下一句话,便没过多废话,自顾自地带着朝颜身后侍女下去,收了礼。
朝颜忍不住感叹娄卿旻竟将管家训得如此安分守己,而后迈着步子走进来,她注意力都在脚下的门槛,一直伸手去扒拉身上宽大的披风,便没注意到男人的目光。
娄卿旻听到门槛处的响声,抬眸望过来。
女子身上的大红色披风映入眼帘,耀眼似火。
内里一件藕粉色衣裙完整勾勒出她的身姿,腰间挂着的那缕细细的蓝色流苏衣带随着脚步摇摆不定,裙摆垂在脚下,上面用白色丝绸绣了几朵栩栩如生的杜鹃花,一身打扮保暖又尽显幼态。
娄卿旻早已将卷宗放下,他转过身正视着来人,见她将路走得如此小心翼翼,忽的想逗她,便开口:“殿下这次又带了些什么点心?”
“如意坊?还是宫里的?”
朝颜被他一句话调侃后面色红得滴血,轻咳了几声,嗓音暗哑:“大人别再说笑了,这次没有……”
谁不知道如意坊是京城最大的贩卖糕点处所,他肯定是故意这样问的,朝颜如是想。
娄卿旻听到她声音与上次所闻不太一样,这才正儿八经打量她。
只见女人的面颊和鼻尖泛着异常的红,穿着也厚重许多,便觉得是她从外带来了冷气,而后关怀道:“同你说笑罢了,坐下吧。”
朝颜找了个离他不近不远的位置坐下,又捂嘴轻咳了几声。
娄卿旻这才意识到眼前人是病了。
“身子不舒服便少出门。”
他语气沉沉的,莫名严肃,还有些不高兴的样子。朝颜不知道他不高兴是因为什么,只觉得他身为长辈,关心提醒她几句也于情于理。
朝颜随即摇摇头解释:“不碍事的,主要是想来贺太师大人当任军师之喜。”
她说完这句话便没再作声,娄卿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二人谁也没说话,周身氛围忽然寂静。
就在朝颜坐不住想离开时,暮商从外面闯进来,似乎做了什么好事,语气十分激动:“大人,属下今日去酒楼,见衡无倡那小子又出来……”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看见大厅除自家大人以为还有位贵客,是女子。
定睛一看是朝颜公主,暮商下意识捂嘴,方才那句话肯定被人听到了。思及此他瞬间变得蹑手蹑脚起来,语气降了大半:“殿下,您也在啊。”
“那您与大人先聊,属下先不打扰了,这就告退。”
……
暮商离开有一会儿了,朝颜还沉浸在疑惑中,反复揣摩暮商方才的话,没过多久嘴里蹦出三个字:“衡无倡。”
不远处的娄卿旻听到这三个字后,端茶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下,看了过来。
朝颜回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