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穿破黑暗,天已破晓。
这日一早,柳府门口缓缓驶来一辆马车,车夫走上台阶与门卫低语几句,不一会,一位身着浅绿色襦裙的少女快步而出,登上马车。
“你今日要去承平候府?”柳茵洛坐下理了理裙摆。
“嗯,我刚得到消息,林娘子已经好很多了。”
柳茵洛点点头,有关林文姝和沉香的关系那日他们已经推测了许多,今日与其说是去询问,不如说是证实。
待到达承平候府,接待他们的依旧是承平候和侯夫人,夫妇二人听说他们此行来意,倒也并未多加推辞,而是爽快地答应了,只希望他们不要过多地刺激林文姝。
柳茵洛自是一口答应,随后便由侯夫人领着去往林文姝的闺房,玉子藤则和承平候一道留在正厅等消息。
林文姝正坐在桌边喝药,见柳茵洛和侯夫人一同前来颇有些惊讶,却也没失了礼数,客气地问了个礼。
“林姐姐身体如何了?”柳茵洛关心道。
“多谢柳二娘子挂怀,已经要大好了。”林文姝抿唇浅笑。
“那便好,姐姐还是要多多保重身体,风寒是小,亏损了身体才是最要紧的。”柳茵洛长舒一口气,笑吟吟道。
“多谢娘子关心。”
见寒暄得差不多,侯夫人适时说明了柳茵洛的来意,柳茵洛一直注意着林文姝的神色,因此并未错过她眼底的一丝慌张。
“林姐姐不要怕,只管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行。”柳茵洛扬着笑脸道。
她并不打算这就告诉林文姝自己和玉子藤发现的一切,一是想看看林文姝会不会有所隐瞒、扯谎;二是看看林文姝如果隐瞒了会隐瞒哪些,又知道多少。
可林文姝的反应似乎和她预料的不太一样,瞧着有些慌张,更多的却好像是痛苦。
她在痛苦什么?
侯夫人也注意到了女儿的异样,忧心道:“姝儿,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林文姝摇头,面色如纸,“阿娘,我没事……”说着看向柳茵洛,艰难道:“柳二娘子,这对你们查案很重要吗?”
柳茵洛微愣,立刻道:“对,很重要。”
林文姝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涩声道:“那衣裳……是我借给她的。”
柳茵洛并不意外。
侯夫人却犹如惊天霹雳,厉声问:“姝儿,你说什么?你怎么……你认识嫌疑人?”
林文姝轻轻点了个头,几近哀求道:“阿娘,您先听我说。”
“她名为沉香,有一日我在慈恩寺附近闲逛时遭到歹人调戏,当时我孤立无援,以为逃不过那一劫了,是沉香救了我。事后我询问她姓名和住址,想向她致谢,她却说她救我不为回报,只是受一个人的影响,遵循本心而已。我当时听了只觉得她品性高洁,后来几次去慈恩寺始终没有放弃向她好好致谢的想法。”
“随着交往深入,我愈发觉得与她十分契合,最终我们结为金兰之交,时常一起谈诗论画,共研佛经。”
“所以你这几个月总是在抄佛经就是因为这个?”侯夫人忍不住问。
“是。”林文姝轻声道,“直到大约半个月前,我失去了她的联系,我以为她出了什么事一直记挂着她,却不想,不想案发那日她突然满身是血地翻窗进了我的厢房,我当时思绪混乱,一时也顾不得什么,听到她请求我借身衣裳给她时便答应了。”
“可后来我听说寺里出了命案,又听说,”林文姝抱歉地看了柳茵洛一眼,“凶手袭击了柳二娘子,这才意识到一些不对劲,可惜已经晚了。”
“难怪你回来便神思恍惚,我还以为你是受惊所致,原来还有这回事。”侯夫人喃喃道。
林文姝面露痛苦,眼里交杂着懊悔、愧疚等种种情绪。
柳茵洛将母女二人的神色收尽眼底,象征性安慰了几句便起身告辞,道:“林姐姐,你也不用太过内疚,现在说也不晚。”
说罢便回到前厅同玉子藤汇合,二人一道向承平候告辞。
回到马车上,柳茵洛把林文姝说的细细复述了一遍,末了问:“你怎么看?”
“倒是都能与我们找到的对上。”玉子藤思索着,“对她来说,我们会在她的厢房找到什么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所以她不太能根据我们找到的编出一套合理的说辞。”
“我觉得她说的是真的。”柳茵洛眸色深深,“她脸上的痛苦、懊悔、内疚这些神情不似作假。”
“如此看来,这林娘子倒是性情中人。”玉子藤感叹道。
柳茵洛撇过头,掀开车帘看向街上行走的年轻娘子,心底猛地升起一股不平之气。
沉香啊沉香,你到底辜负了多少人的真心?
“我打算去趟慈恩寺,柳娘子可要一起?”玉子藤的话拉回了她的思绪。
“去。”柳茵洛整理好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