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子藤悄声瞥她一眼,唇角不自觉勾起,又很快压下,正色道:“来喜告诉我,仵作发现苏家主体内含有剧毒。”
“毒杀?”柳茵洛脚步不停,讶然道,“可不是说看尸表特征像极了暴毙而亡吗?”
“这也是我的疑惑之处。”玉子藤沉声道,“总之一切还要待亲自查证过方知。”
柳茵洛细细思索着,分析道:“倘若是毒杀,那你先前吩咐来喜看着的老李岂不是很可疑?毕竟苏家主的饮食是由他负责的。”
“或许。”玉子藤抬头看了眼前方的匾额,神色平静,“到了。”
柳茵洛紧了紧眉头,又松开,落后玉子藤半步走入苏府,穿过两条笔直的长廊便到了前院。
刘少卿正站在一间厢房的门口与小吏说话,看到他们连忙招了招手,命小吏退下。
“刘少卿。”柳茵洛笑着行了一礼,和玉子藤异口同声道。
刘少卿笑容可掬地对柳茵洛点点头寒暄几句,继而看向玉子藤,神色已然变得严肃,“来喜都告诉你了吧?他体内有毒。”
玉子藤神色不变,“不知是哪种毒?”
“鸠毒。”刘少卿看着玉子藤,语气意味不明,“鸠毒并不算什么稀罕之物,只是中毒症状绝不如苏家主这般平静,而且论尸表特征,苏家主是暴毙无疑。此种情况,体内有毒,体外却无中毒症状,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毒发前人已经死了。”玉子藤沉声道,“可能是中毒的那一刻人突然死亡,以致毒性还没来得及发作;也可能是死后被人强行灌下毒药。”
柳茵洛疑惑道:“如果是第二种可能,对方图什么?混淆视听,让人以为苏家主是因鸠毒而死吗?”
“中毒而死和暴毙身亡的症状有着极大差别,即便届时我们解剖发现苏家主体内含有毒药,也不能因此判定苏家主就是中了鸠毒而死。正如此刻,我们反而会认为鸠毒不是他真正的死因。”刘少卿神色微凝,“除非对方当真不知人死前和死后中毒的差别,不然这样做完全是多此一举。”
“不,你方才的假设是建立在只有一波人想杀苏家主的前提上的。”玉子藤忽而摇头,直视柳茵洛,“但还有一种可能,不止一拨人想杀苏家主。”
柳茵洛倏然抬眼,面有所思。刘少卿亦然。
玉子藤见此快步走入厢房,拿起案上的纸笔,一边画画写写,一边指着纸上字迹对柳茵洛二人道:“首先我们的大前提是毒发前人已经死了,即鸠毒不是苏家主的死因。从中毒时间来看,有两种可能,一是中毒的那一刻死亡;二是死后被人强行灌下毒药。”
“从下毒之人来看,也有两种可能,一是下毒之人不是真正杀害苏家主之人,那就说明有两拨人想杀苏家主,没下鸠毒的那拨人成功了;二是下毒之人就是真正杀害苏家主之人,那便说明只有一拨人想杀苏家主,而这拨人采取了下毒和另一种我们还不知道的方式。”
“你的意思是,可以从到底是一拨人还是两拨人这个问题入手?”柳茵洛若有所思。
玉子藤点头,继续指着纸上字迹。
“假设是一拨人,那如果苏家主是中毒的那一刻死亡,说明对方同时采取了下毒和另一种方式,双重保险,最后是另一种方式见效更快。”
“相反,如果苏家主是死后被人灌下毒药,说明对方想要混淆视听,但正如刘少卿所言,我们依然能查出苏家主并非因鸠毒而死,这样做只是多此一举,对方能采取一种我们至今未能查出的方式杀害苏家主,我认为还不至于通过这种手段混淆视听,所以这种可能我认为可以先排除。”
“假设是两拨人,倘若苏家主是中毒的那一刻死亡,说明两拨人同时采取了行动,但没下毒的那拨人先成功了。”柳茵洛眼神亮了亮,续着玉子藤的话道,“相反,倘若苏家主是死后被人灌下毒药,说明没下毒的那拨人先采取了行动,而且成功了,这时下毒的这拨人才开始采取行动,但问题是,人已经死了,对方为何还要给苏家主灌下毒药?这样做反倒会让自己处于险境。”
“所以这种可能也可以先行排除。”
少女含笑的话语掷地有声,弯弯的眼眸熠熠生辉,仿佛昏暗狭小的室内迎来缕缕天光,驱散了厚重的阴霾。
“没错。”玉子藤笑意满满地看着柳茵洛,眼里是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柔和。
刘少卿瞥了两人几眼,清清喉咙道:“如此说来便是两种可能,若只有一拨人,便是双重保险;若有两拨人,便是同时采取行动,没下毒的那拨人先得手。而无论哪种可能,苏家主都是中鸠毒的那一刻死亡。”
玉子藤与柳茵洛对视一眼,渐渐敛了笑意,“按我们的推理来看,正是如此。”
刘少卿捋了捋胡须,沉静道:“你们的推测不无道理,我会仔细思索思索的。”
“刘少卿。”玉子藤沉思几瞬,蓦然问,“不知您可有发现致使苏家主中毒的器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