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陈妙可被允许出去给陈阁老准备后事,殷宁和武玲珑依旧不允许离开,被关在主厅里。主厅里的尸体已经被拖走了,但是依旧无人前来打扫,翻到的桌子,破裂的餐盘,洒在地上的残羹冷炙,干涸的发黑的血迹,蜷缩在一起的三三两两的人,还有的人平静的坐在幸运完好的椅子上。天慢慢的黑了下来,大厅的门早已破败,明亮的月光洒了满地,稍微冲淡了空气中混杂的酒菜的香气和腥臭的污秽的味道和浓重的经久不散的血腥。
武玲珑和她母亲青阳郡主两人坐在主位不远处的椅子上,青阳郡主的父亲是女帝的叔叔,所以武玲珑身上还有那么点皇家的血脉,她母亲是个端庄温柔的女人,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即便是身处这样脏乱的环境依旧显得优雅高贵。殷宁突然在想这么端庄贵气的女子怎么就有个这般好色的纨绔女儿呢。武玲珑的好色是京都人尽皆知的,坊间传闻她出门只要看见年轻俊朗的青年男子,就要掳回去当侍妾。当然这事肯定是不太符合事实的,但是她好色这事殷宁觉得是事实,毕竟她府上已经有五位郎君,七位侍妾了,而且几乎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身边都带着一个不同的男人。不过她自己并不承认罢了,她说她只是有发现美的眼睛,来着世界走一遭,遇到长得帅气的男子,你情我愿的情况下为啥不能收入房中慢慢欣赏呢?那种没有收入房中,陪她打猎喝酒的更是犹如过江之鲤,她给这定义为物有阴阳,人有男女,本是相互陪伴度过这无趣的人生的......倒是风流洒脱得很。但是殷宁是不太赞同的,毕竟她那般与男子搂搂抱抱对人家清誉有损,虽然那种找来的男子一般都不在意清誉这事,风险与利益并存,一旦被她看上了就能一步登天嫁入武家。
殷宁仰望着天空的月,突然在想修瑾现在在干什么呢?有没有看到这么圆的月亮,有没有想起自己来?听说老不死的交给他了一些任务,不知道他完成得怎么样了,估计还没有吧,毕竟他才走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到了北地不久......
突然进来几个人,吆喝着将几个下人催促推搡着出去了,然后院门再次被关上,厅里的人胆战心惊,一阵骚动后又安静下来,殷宁突然感觉这些人有点像待宰的羔羊,心惊胆战的等待那一刻的到来。但是她并不怎么担心,就像武玲珑,她们最初就已经想到了现在的局面,当时就已经做出了选择,而且还有身后家族的势力,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按例被询问肯定是无法避免的。
被叫出去的人都再也没有回来,主厅里面的人越来越少。当最后只剩下三分之一的人的时候,武玲珑和她的父母一起被请了出去,确实算是请了,毕竟礼貌了许多。武玲珑走之前看了一眼殷宁,殷宁朝她点了点头。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早点被放出去的,但是比较奇怪,竟然将他们几乎放在了最后,这就有点奇怪了,不知道是女帝的意思还是下面的人的意思,难道有敲打的意思?还是之前的家丁奴仆只是虾兵蟹将,女帝他们认为背后的大鱼还是在这里?
或许吧,殷宁心想,自己不过是一个纨绔,保住小命就好,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殷佐去头痛。她这么想了就更加心安理得的赏月了。
然后就在她放空自己不知过了多久,有门口的刑部小吏走过来喊道:“殷小姐,请。”她闻声望去,倒是一个混了个面熟的人,毕竟是行刑部的常客了,她记得这位小吏姓王,“好的,多谢王姐。”她说着站起身来。
那王姐一脸疲惫的样子,点点头也不想多说,就在前面带路,殷宁身后还跟着两个。被带的左拐右拐的,走了大概一刻钟就听见了远远的凄厉的惨叫声夹杂着呵斥声传来,再走了一会就闻见浓浓的血腥味,进到院子里一看,殷宁不禁脸色一白,这怕是把刑部的刑具都搬到陈阁老府里这院子里了吧。中间倒是留了一条道延伸过去,尽头坐着鬼绝,他脸色苍白手里捧着一杯茶不知在想什么。两边简直是人间炼狱,大多是之前被带出来的人,现在有的被长钉钉在手腕上高高的挂着,还在被抽鞭子,那小吏们时不时将鞭子在盐水桶里浸了浸,然后继续抽打,有的被人按着往脸上烙铁,有的被夹手指,甚至看见有人在被挖眼珠……殷宁只感觉胸腔里有东西在向上翻涌,周围燃烧的火把滚出浓浓的黑烟,污染了一夜清冷的月光。惨叫嘶吼声不绝于耳,殷宁只觉得自己鼻腔口腔里都是血腥味。
她被带到鬼绝不远处便停了下来,那个男人脸色苍白倒真有几分阎王的感觉。她以为鬼绝会开口问她点什么,但是只见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女人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根滴着盐水的鞭子,身后带着一个拿着纸笔的小吏。
那女人看了看她,“殷小姐今日怎么会出现在陈阁老府里?”机械的问道。
殷宁不禁皱了下眉头,这是什么脑残的问题,但是还是忍着恶心回道:“陈阁老大寿,我来祝寿的。”
“你今日来的却是比其他宾客都早了很多。”
“嗯。”殷宁淡淡嗯了一声。
那女人对这个答案显然有点意外,她再次看了一眼殷宁,然后继续问道:“按照今日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