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姐,我们认识?”刘晓明清了清嗓子问。
姜乐本是带着一腔憎恶与怒火而来,到了跟前,反而意外地平静了下来,语气平平,却单刀直入地说:
“胡桃是我姐。”
许多年不曾听到过这个名字,刘晓明有片刻的怔愣与意外,又很快妥帖地将情绪藏了起来,摆出一个毫无破绽的微笑,问:
“是吗?这么多年没见,想不到她还记得我,连姜小姐也认得出我来。桃桃她最近怎么样?”
姜乐被这一声“桃桃”叫得心中一阵恶寒,只是面上不显,仍语气冷淡地反问:
“你真的在乎她过得怎么样?我以为你早就攀了高枝,把当年那个供你上完大学的女人忘得一干二净了。”
因着这句话,男人脸上无懈可击的表情终于有了碎裂的痕迹。
刘晓明这个人出身草根,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家庭好不容易供出他这样一个大学生,因为父亲中年出了一场车祸,失去了劳动能力,没有能力再供他上大学。
他满心抱负地来到北城,每天省吃俭用,勤工俭学,但唯一见识到的却是人与人之间天生的差距与参差。
当他一顿饭只吃得起一个馒头时,他的同学却可以一掷千金地消费玩乐。刘晓明向来能吃苦,却第一次觉得世界对待他如此不公平。
好在父母给了他一张还不错的脸,遇见胡桃,他终于可以过上不为钱而发愁的生活。
但是现在看来,那段时光也是他最不堪回首的过去。
这么多年,他隐忍卖乖,借着一个个贪图他相貌的女人,慢慢走到了今天的地位,成为一个优雅自如、游刃有余的上层人。刘晓明当然无法忍受,有人再提起他与胡桃的过去,试图将他拉回曾经的那个泥潭。
于是,他也不再伪装,以一种防御的姿态发出进攻。
刘晓明笑了笑,对姜乐说道:
“说起来,我和姜小姐都是攀附着他们那些大人物生活的人,你应该最理解我才是。”
说着,他走近两步,贴在姜乐耳边说道:“你我都知道以貌侍人的不易和心酸,我们更应该团结起来,互相帮助,不是吗?”
“桃桃应该也会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的,对吧?”
他口中的热气贴着她的耳朵蹭过,姜乐硬生生忍住用高跟鞋在他脚上狠狠踩一脚的冲动,只是拉开身子,面无表情地在他那张春风得意的脸上看了几眼。
最后轻轻一笑,说:
“你不知道?胡桃已经死了。不过,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会在祭拜她时,一一帮你传达的。我倒真希望你的良心丝毫不受影响,安安稳稳地过你‘以貌侍人’的生活。”
说完,她不再去看男人凝结的表情,转身就走。
只是刚刚走离这个地方,姜乐脸上的笑就瞬间散了去,只有无尽的疲惫与悲凉。
周泽站在走廊外等着她,修长的胳膊上挂着她的大衣。
姜乐勉强地对他笑了笑,问:“要走了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平铺直述地说“你累了。”
她走上前与他并肩,微微抬起头看向他凌厉的下颌线,眨了眨眼,闷声道:“嗯,我是累了。”
“周泽,刚才屋里好闷,我不想坐车,咱们走一段路再打车回去吧。”
“好,听你的。”
“哦,我的高跟鞋好磨脚,你背我?”
鞋子磨脚是真的,只是没有难受到走不动路的程度。只是姜乐这人性格别扭,在别处吃了瘪,受了气,便总本能地从他那里找补。
她其实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和小孩子无理取闹的撒娇没什么分别,但同时,她也喜欢这样时不时地挑衅他的包容度和底线。
而周泽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勾起唇角笑了笑,向前迈出一步,在她面前弯腰俯身。姜乐脱了自己的高跟鞋拎在手里,胳膊勾上他的脖子。
冷风吹散了她在屋里憋闷出的热度,但身下的背宽而温暖,妥帖地托着她,一步步慢悠悠地在街道上前行。
除了小时候,林秀芬偶尔这样背过她。她向来是一个人独自前行,没有什么人的臂膀可以依靠。
姜乐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
“这种场合好无趣,以后我都不想来了。”
周泽笑了笑,温柔地回:“好,你不喜欢,咱们就不来。”
她在他背上扭过头,看着路边的梧桐树,接着说:
“那个刘晓明,我不喜欢他,你想办法让他吃点苦头。”
“嗯,为什么不喜欢他?”
“因为,他辜负过我很好的一个朋友,无法原谅。”
“嗯。”
......
“周泽。”
“嗯?”
“我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既没有办法做你合格的贤内助,也没